王威坚摇头:“算不上威胁,金花只说她刚才上来的时候看见了,再没说其他。我也是害怕,害怕她会告诉我爸妈,如果爸妈知道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在家里呆下去的。还没开学,学校刚安排好宿舍,我就立刻搬过来了,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又会去伤害那个不知道是妹妹还是弟弟的孩子。”
把心里头一直压着的秘密说出口,她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我一直都在害怕这件事会传到爸妈耳边,金花一直没说,所有人都不知道,但是我还是害怕。”
现在终于不用死死守住这个秘密,王威坚苦笑说:“我跟金花的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她从来没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怎么说呢,因为她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不自觉地就愿意配合她了。她要教训路娜,我就帮忙。她要买银针,我就亲自去买。”
从头到尾的,阮金花一个字都没提过,是王威坚愿意一直配合她的。
所以说到底,王威坚不算是一般的帮凶,跟凶手没什么两样了。
“我对路娜开始特别讨厌,后来看金花那么疯狂虐待路娜的时候,我也开始害怕了。金花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们是小学同学,中学也念同一间学校。金花以前很外向又温柔,比我大几个月,就跟我姐姐一样。谁欺负我了,金花都会帮着揍回去。我小时候很爱哭,很多小男生都来欺负我,最后都是被金花打跑的。”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长大。金花是在她父母离婚的时候慢慢开始变了,变得沉默寡言,脸上的笑容也一模一样,没以前那么真诚了,就跟戴着面具一样,笑容都是一个弧度的,我看着有点难过。”
王威坚说着,叹了口气:“金花的爸爸以前是法医,月薪很不错,家里条件都挺好的。可是后来父母离异,金花的妈妈嫌弃她爸爸老是跟尸体打交道,身上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就坚持要离婚。她爸爸受了打击,离婚后一蹶不振,辞掉了法医的工作转区了药企做了个小销售。本来就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只闷头跟尸体打交道的,换了个工作就特别艰难。脾气也没以前好了,整天黑着一张脸为生计奔波,金花家里的生活水平就急剧下降,穿着以前的裙子都不合身了,可惜她爸爸都余钱给她买新的。”
“听说金花妈妈是跟别人好了,才会提出离婚的,所以金花特别讨厌那种勾-引别人的人。”
秦凯接话:“所以金花就对路娜那样了?其实说是讨厌,不如说是泄愤,把当年对妈妈跟别人走了的事还耿耿于怀,这才会把这股愤恨转移到路娜身上去,往死里折腾路娜的。”
王威坚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劝过金花几次都没作用。”
“你只是劝,可惜没阻止阮金花,不然路娜的悲剧不会发生的。”秦凯冷着脸,王威坚是最早的知情人,如果一开始就制止阮金花这种迁怒的做法,路娜就不会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他站起身说:“你暂时需要留在这里,阮金花应该很快会来跟你作伴的。”
王威坚双手绞在一起,不安地问:“秦警官会打电话告诉我爸妈吗?”
“你想我打电话告诉他们吗?”秦凯听了,反问一句。
她叹气说:“我是想又不想,很矛盾。”
王威坚想要秦凯打电话,好让她爸妈知道后起码想起自己这个女儿来,就算是跑过来骂自己一顿也好,好歹不是个透明人,根本就像是被排斥在家庭之外的成员。
但是她又害怕秦凯打了这个电话后,她父母压根就不想认自己这个女儿,直接断绝关系就算了,免得以后丢人现眼。
王威坚很纠结:“可以暂时不告诉我爸妈这件事吗?毕竟我妈现在怀孕的状况不是很好,听护士说她害喜特别严重,身边不能没人照顾,我爸暂时肯定不能离开的。”
秦凯点头答应了她:“好。”
王威坚这才放松下来,又说:“金花其实也挺可怜的,妈妈跟别的男人走了,匆匆离婚的时候还不忘把家里的积蓄都带走了。金花爸爸是个老好人,当时也没阻止金花妈妈,后来换了工作后生活拮据才开始后悔,染上了酗酒的习惯,喝醉后会一直不停骂金花妈妈,偶尔还会哭个不停。金花小时候一直跟我说很崇拜她爸爸的,但是金花爸爸因为离婚的事整个人都颓废了,一蹶不振。”
“以前宽裕的生活没了,金花对爸爸的憧憬也渐渐幻灭,因为做销售后总是加班,金花经常到我家来吃饭,吃完就回家,一个人孤零零的。”
秦凯听了摇头说:“阮金花再可怜,有路娜可怜吗?而且再可怜,这也不是她欺凌路娜的借口。”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比阮金花更惨得也有。谁都跟她一样,觉得自己可怜就能迁怒到别人身上,还不得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