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云对苏怀立正敬礼,阮明等人都是异常汗颜,之前这高上尉对他们那般倨傲,把他们训得像是孙子一样,却是对这小年轻敬礼,这对比之下,真是令他们倍感惭愧。
原来这高云不是故意给他们难堪,而是真想逼他们写出好军歌啊,而苏怀两首军歌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说实话,高云之前有些看不起音协的人,不是因为他们在军区胡闹,主要因为他们没本事。
这些个词曲才子,虽然级别不同,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有的擅长抒情流行,有些擅长古典,有些擅长谱古词,有些比较会写白话文。
可这些人却名不副实,只会写些自以为高雅,优美的东西,丝毫不理解他们军人需要什么。
而他们那些所谓高声的音乐技巧,在苏怀的这首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义勇军进行曲》面前,显得毫无意义……
如果说《朝鲜人民军军歌》是“赞歌”,《从军歌》是“战歌”,那么这首《义勇军进行曲》,就是“魂歌”——是真正的“国魂之歌”
其势,其魄,其骨之宏大悲壮,都远远超越了这个时代所有的军歌。
那些高唱着这首歌的人,甚至能感觉到了,自己卑微与渺小的灵魂,都跟随着这个民族千年来的浩荡之魂在轰隆共鸣。
这时候张敏仰着头走过来,对着望向正在苦思冥想的顾和尚,朗声问道:“请问,顾老师,你觉得这歌应该怎么改才会更好?”
顾和尚抬头愣了半天,又转头望了望苏怀,感觉全体士兵都对着他怒目而视,只感觉他说出这《义勇军进行曲》一个字的不好,他们就会把自己生吞活剥一般,心里气愤啊,之前你们这些当兵的还顾大师长顾大师短的,这小青年就写了首军歌,你们各个都向着他了?不由大叫一声:
“妈了个巴子~看什么看!我不改!我他吗的一个字都不改,不是我老顾改不了,你因为你们这帮兵太笨,我就怕改了,你们这些笨兵,就学不会了!”
众人看到这顾和尚竟然也改不了一字一音,气急败坏骂人,都是摇头讪笑不以。
没想到啊,这无法无天的顾和尚,也有被人制服的时候。
事情谈妥,高云让众人在房间里等待,只带苏怀一人去放人。
走到禁闭室半路上,高云突然转头看着他,打量了一番,才低声道:“没想到啊,我原本以为阿敏被调到金视是被文工团放弃了,看来跟我想的不一样。”
苏怀奇怪道:“你认识张支书。”
“咱们二军区,谁不认识阿敏。”高云咧嘴笑了一声,望着苏怀道:“难怪难怪,我真是比不上你啊,你这人不光是卖相好,确实肚里有货……”
苏怀倒是没听明白这莫名其妙的话,只是试探道:“高上尉,你是市团委赵书记的朋友吧?”
“朋友?我高攀不上。”高云很鄙夷地笑了笑:
“这些只会托关系的领导,我老高最是看不起,本来是故意答应他们,好好耍耍他的,只是没想团委里竟然还有你这样的能人……”
说着高云拍了拍苏怀肩膀道:“就凭你今天写的那首歌,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阿敏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如果你看得起我这老粗,就叫我老高吧,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苏怀似懂非懂,只觉得这高云做这些好像都是为了张敏,不过当中缘由他并不关心,只看这高云确实还有些骨气,倒是值得交上一交,点头道:“老高,那今天麻烦你了。”
“不麻烦,团委想收编文联这些臭知识分子嘛,也算是我的任务吧。”高云说着,就打开了禁闭室的门。
苏怀刚想跟进去,高云就拦了他一把,说道:“你等2分钟再进来,要不他们不知是你救了他们,里面有阮明的儿子,这么做对你有好处,也算是我还你今天写歌的人情吧。”
说着高云对着那名卫兵使了个眼色,那名卫兵就走进去,苏怀就听到里面一阵拳脚声,和一声声鬼哭狼嚎。
显然卫兵是动上手了,苏怀心想这些人做的那些糟心事,也是活该,也并没有制止。
直到高云抽了半根烟,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苏怀走进去了,对着卫兵怒斥道:
“小吴!你干什么呢!苏老师和张支书要放的人,你都敢碰?老六,老郑,把他绑下去!”
其他几个士兵上去,把小吴绑了下去,阮文天那些人原本都被打得很惨,只是硬扛着眼泪没掉下来,这时候看到有人来救他们,这才终于忍不住眼眶里眼泪啪嗒直落,眼巴巴地望过去看看他们的大救星是谁。
这时高云当着他们的面,用恭敬的语气对苏怀道:“苏老师,不要意思,都是我手下的人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苏怀错愕间,阮文天等人都是瞪大眼睛望着他,这些人虽然没跟苏怀说过话,但都知道苏怀是沈教授的学生,前几天还说一定要把沈教授赶下会长的位置,没想到今天来救他们的,却是沈教授的这学生。
再看苏怀与高云称兄道弟,在想起这他带了个女军官来,阮文天等人顿时都以为苏怀在军中有人脉,肯定亏了他的关系,高云才愿意放他们的,对苏怀不由更是感恩戴德,阮文天被人解开绳子,就连连谢道:
“苏老师~~这次多亏你们来了,要不我们真是熬不住了。”
苏怀望了高云一眼,心想既然高云存心是要卖人情给自己,也只能领情了,把阮文天扶起来道:”小阮老师,我们快走吧,阮顾问还在等你呢。”
带着众人出来,阮明一看自己儿子脸上的青肿,快步过来颤声道:“这……这怎么搞的……他们还打了你?”
阮文天眼睛发红,忍着眼泪没掉下来,连声道:“多亏了苏老师,如果不是他在场,我们只怕不能站着出来见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