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环儿是如何得知掩翠斋的,傅珺暂且放下不管。如今一切以寻到钗子为首要,余事以后再论。
有了以上几点推断,傅珺为青芜划出的寻钗地点便很精确了,
青芜进了掩翠斋没多久便找到了钗子。同时,因为身上套了罩衣,只需出门后将罩衣团进包袱里,身上衣裙自是干干净净。
此外,因荣萱堂今日开宴,三房主子并侯夫人皆在此处,故府中的下人们也大多集中在了这一块,三境草庐那里却没几个人。青芜与青蔓此行便十分顺利,神不知鬼不觉,竟无一人发现。
见事情已然办成,傅珺便先叫青蔓守着门,青芜则将鬼针子全都摘了出来。傅珺便又寻了只不起眼的小盖盅,将鬼针子尽皆收在里头,合上盖子,随后将小盅拢在了袖中。
一切准备就绪,傅珺便站起身来,对青芜与青蔓笑道:“走,去看看大姐姐她们在做什么。”说罢便当先往东暖阁行去。
东暖阁里此刻正笑闹成一片。
因出了竹林一事,侯夫人便不叫女孩子们再往外跑,只拘在屋子里玩。傅珈闲着无聊,加之心情大好,便拉着傅瑶、傅珍二人并珊瑚、春烟等几个大丫鬟,一起猜枚作戏,环儿立在傅珈身边做帮手。
傅珺进门的时候,恰是傅珍猜错了一子,被罚掉了几颗糖豆。傅珈赢得最多,面前的糖豆堆成了小山,正自得意,也没注意到傅珺进来了。
这真是再好没有的场景了,傅珺简直要笑出来。这完全就是为浑水摸鱼量身打造的环境啊。
于是傅珺便也凑了上去,却也并没有太往前靠,只在一旁看着笑。在傅珍身边站一会,又往傅瑶身旁看一眼,再看看珊瑚与春烟都抓着了什么子。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儿。
傅珈此刻志得意满,见傅珺只看不玩,便忍不住开口讽她:“四妹妹只管这么着,便是观棋不语真君子了。”
傅瑶亦取笑傅珺道:“四妹妹是怕输吧,怎么不来玩?”
傅珺作呆萌状道:“这个怎么玩,我看不懂。”然后虚心求教,“三姐姐教我。”
傅瑶正玩得兴起,哪里得空儿,便摆手道:“姐姐我这会子正着紧,没空教你。”
傅珍左嘴角一抬,柔声道:“我来教四妹妹吧。并不难的,只要猜出对方手里棋子的颜色便成了。”
傅珺便静听大姐傅珍解释,顺手将已经倒空了的小盖盅放在了桌前。众人皆以为她是喝光了茶,没一个人注意到这件事。
姐妹们玩笑了一会子,傅珺的目光扫了下环儿与傅珈的裙摆,随后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却是忘记了,青芜,替我将钗子簪上,想是过会子便该开席了。”
傅珈闻言便似笑非笑地看了傅珺一眼,细白的手掌里拈了一枚黑子,却迟迟不猜,一脸等着看笑话的神情。
傅珺已经坐在了镜台前,青芜忙走上前去,先取出妆盒里的抿子,将傅珺两边的鬓角略抿了抿,随后便自一直捧着的小匣子里取出那枚光华流转的桃花琉璃钗,替傅珺细细簪在了发上。
“咣当”一声,环儿不小心碰翻了茶盅,发出了好大一声响,好在里头并没有茶。珊瑚忙将茶盅扶好,轻声斥道:“怎地如此毛手毛脚的。”
傅珺回头看去,却见环儿一脸的不可置信,呆呆地看着傅珺的头发。傅珈则是面色阴沉,哪里还有方才的得意自在。
“二姐姐,怎么了?”傅珺糯声问道。
“没什么。”傅珈的声音十分之冷。说罢便抬手将桌上的糖豆一扫,道:“不玩了。”
傅瑶正玩得兴起,被傅珈这一扫,倒将几粒糖豆扫在了衣襟上。她眸子一冷便要发作,她的大丫鬟红袖忙上前来,借着替她理衣裳的功夫,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
傅瑶一怔,看了红袖一眼,却见红袖向她打了个眼色,又朝傅珺那头努了努嘴。
傅瑶便顺着她的示意看了过去,蓦地省过味儿来,面上的怒意便换成了兴味。她对傅珈微微一笑,也不与她计较,便自离了桌子,寻了个靠窗的座儿坐了,拣起一只白玛瑙缠丝梅花杯来,叫红袖倒了茶来喝。观其姿态神情,真真是好整以暇,全然一副看戏的作派。
傅珈盯着傅珺头上的钗子,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问傅珺道:“四妹妹,你头上这钗子……”
傅珺一笑,“好心”地提醒她道:“二姐姐怎么忘了?方才不还问我钗子去哪了么?我说我嫌钗子重便先拆了,这会子时辰不早,我便戴上啦。二姐姐瞧瞧,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