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比起那些经商之法,小小年纪的他更喜欢这些治国之道。
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
全道德,致隆高,篡文理,一天下,振毫末,使天下莫不顺比从服,天王之事也。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纵横捭阖。
花无百日红。那年他十岁,祖父忽然病逝,柴家一夜间败落,呼啦啦地大厦全倾。
柴家的各方产业在他父亲的手中被一一变卖,然后送进赌场妓院。
他与娘亲流落在了一间农舍里,娘两个相依为命。
每天他蹦蹦跳跳地推开栅栏进了院子,就能看见他娘亲在屋内纺织。
小伙伴们都嘲笑他,说他是没爹的野孩子。是啊,他的爹呢?他的爹怎么不来接他,不来接娘亲回家?小柴九终于问了娘亲,爹为什么不来接我们回去,回我们的大宅邸去,祖父说过西苑的紫竹要日日浇水的。
“九哥儿。。。”她娘亲揽过她就哭了,不知所以的小柴九有些无措,但他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他再也不会在娘亲面前提及回去、提及父亲了,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让娘亲难过了。
终日生活靠织坊为生。他们母子二人的日子过得很清苦,柴九的娘亲叫三娘,三娘是个美人,特别是身穿粗布衣裙,头簪荆钗的时候显得愈发美,美的不同寻常。她总会轻轻唤着柴荣的小名,“九哥儿,九哥儿。。。”三娘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所出的柴荣也是对书中知识过目不忘。再得柴翁教导,小小年纪的九哥儿就懂得了何为暇豫思义、孝悌忠信。
那日傍晚,小柴九替娘亲往王大娘家送布匹,回来后发现他爹竟然回来了,他心里高兴坏了。
三娘看见儿子回来,赶紧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笑着道:“九哥儿,王大娘家的布少了一匹,我的九哥儿再替娘亲走一趟。娘亲做好了你爱吃的珍珠鱼等你回来,回来,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一顿饭。”
几句话说得期期艾艾。
柴九并未感觉不妥,只看了眼屋里的娘和爹,开心地拿起布匹跑出去。。。
天渐渐有些暗了,他从王大娘家回来,一路喊着:“娘亲,我回来了娘亲,王大娘说是娘亲记错了,她家的布匹不曾少。。。”
他一进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娘亲,桌上的红烛衬着他娘亲美丽的面容曳曳跳动,而他的父亲就站在旁边,他哭着跑过去想拉起冰冷的娘亲。可他父亲使劲的拽着他往外走,一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烛台,他们的草房子很快被大火包围,他父亲抱起他就走,他使劲地打闹,使劲地哭喊,“娘亲,娘亲,娘亲还在里面,娘亲还在里面。。。”
可一切都是无济于事。。。
也不知沉睡了多久,他像是做了一场梦,长长的,沉沉的。
荣者,荣华逸乐,润泽显耀。
待再次睁开眼时便看见一个妇人在他身边,“荣儿,我的荣儿你总算是醒了。”
“娘,娘亲。。。”
妇人不禁擦了擦眼泪,道:“好孩子,从今以后姑姑就是荣儿的娘亲。”
他赶紧闭上了眼睛,愿这一切都是梦。。。
有些命格不是你不愿意了它就能有所更改的。再无可奈何,你还是得顺着命途的车辙印子往下走。
无情的命运面前,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显得尤为无力。
柴荣被过继给了姑父郭威。姑父郭威和姑姑柴婉茹视自己如己出,他凡事都做到最好,郭家的生意在他的手中越来越好,姑父很欣赏他。
但那场大火一直烧在他的心底,十年来从不曾熄灭。那是他这一生都摆脱不了的噩梦,他还是个孩子,可性子却比同龄人沉稳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