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孩子们,”院长留着短短的胡须,眼睛眯起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一条缝。他举着自己盛了一半葡萄酒的杯子,胡须随着嘴唇一抖一抖,“明天奥斯曼夫人前来拜访,可怜的奥斯曼夫人失去了丈夫,唯一的孩子也在一场急病中去了天堂……真是可怜,孩子们孩子们请不要再说话了,听听我即将要说的大事。”
汉尼拔对他所说的事情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继续低着头吃着牛排,优雅的就像一位身份尊贵的少爷在品尝他面前的食物,不紧不慢。
“奥斯曼夫人特别喜欢孩子,”院长又笑了一下,“她心灰意冷,所以需要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去陪伴她,噢孩子们这是一个好机会,她拥有的可是能买下十分之一国家的财宝和地产……多么好的机会啊,你们明天一定要穿的整齐些,不能在奥斯曼夫人面前失礼。”
院长的话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让在场的少年们激动的都没有心思去顾及盘子里稀有的小牛排了,他们已经在想如何捯饬自己能够让财富万贯的奥斯曼夫人一眼看中,去过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一生。
就像一大块馅饼掉下来,费多尔也咧开嘴笑,眼睛里带着跃跃欲试。
不得不说,米娅对此也有些心动了。
在集体卧室里,几乎所有的少年都在碾转反侧,因为明天有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命运,他们有的在被子里祈求着、而有的已经开始为明天能够让自己在奥斯曼夫人眼前一亮而做着准备。
相反的是,汉尼拔并没有什么动作,反而睁着眼睛盯着在小床上躺着的米娅看。那是一段已经看不清脸的距离,但是汉尼拔仍旧望着似乎在想事情的小女孩,他有些忧虑的感觉到了米娅似乎正在心事重重着,在平日里这个时间段她本应该熟睡而不是在床边毫无目的的玩着手指头。
他隐隐能够感受到米娅正准备离他而去。
这一点是他不能忍受的。
翻了身,汉尼拔那张已经能够预见以后的英俊面孔隐在烛光阴影下,嘴唇紧抿成的一条线固执而又阴郁。
还没天亮,尽管秋季的早晨已经亮的比夏日的要晚一些了,困意正浓的米娅已经被周围起床窸窸窣窣声和毫不顾忌的大声说话声给强制吵醒,看了看天色,很明显要比以前六点的早晨还要暗沉很多。
孩子们已经压制不住的开始打扮自己了,他们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甚至使用一些平日里懒得处理的小技巧,使自己看起来精神又整洁。
那把平日里不怎么用的木梳被抢着用,少年们推推搡搡、甚至爆发了好几场小吵小闹,当然在孤儿院武力占据了最高的位置获得了话语权。
费多尔斜了一眼看着他不敢说话的男孩,轻蔑的收回眼神,在镜子面前伸着脖子用蘸过水的梳子将一头金发四六分梳好,手掌轻轻的压了压,整理好蹿出的发丝,最后将半旧的小领结左右正了正。
他觉得在这孤儿院里没有谁能越过自己在奥斯曼夫人面前夺目光彩。
汉尼拔一如既往的给米娅整理着床铺,米娅已经放弃对他的阻止了,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她今天穿的和往日没什么不一样,但汉尼拔觉得米娅看起来比昨天还可爱一些。他皱了下眉,手里正准备给她戴的小布帽塞在了自己宽大的口袋里,没有让她发现。
“汉尼拔,你看到了我的帽子吗?”米娅撅着屁股在床上找帽子,习惯了以后突然不戴总觉得脑袋上凉飕飕的。
汉尼拔摇了摇头,并示意她该去大厅了。
米娅从床上蹦下,放弃了对帽子的执着,“好吧。”
大厅里的两排座椅前排已经坐满了,原本院长的位置空了出来,桌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复古餐具。本应该是汉尼拔的座位早早的被占据,他们相信越靠前坐着自己在奥斯曼夫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也就更大些。
费多尔挑衅的朝着坐在尾端的汉尼拔笑着,他可是占据着和奥斯曼夫人最近的距离呢。
汉尼拔面不改色的抓了两把头发,他最近头发长得快而且没有打理,暗金的半长发一时被他弄得一团糟,从侧面看只能看到白惨惨的瘦削下巴。
咽下一口面包,米娅侧过头去看他,汉尼拔已经伸手将她的头发揉的有些打结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少年朝着她笑了一下,又将手指蹭了下她沾上面包酱的脸颊。
米娅鼓着脸蛋不好发气,她大概猜出汉尼拔不想让她被选中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