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宁狠狠的用拳头砸了下沙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说实话?”
许兴利十指插进发里用力摩挲,然后突然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深吸口气,“好吧,我说实话!”
那天,他接到孙秋怡的电话就觉得事情不对,怕应付不了,于是叫来大哥许兴权,并且把家里的人都支了出去。
果不其然,这女人竟然在怀里揣了把刀,一进书房,就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说真话。
他吓都吓死了,只好抖抖索索把真话告诉了她。
不是他怂,实在是那把刀被磨得太锋利,她轻轻往前一推,他脖子上的血就涌出来。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看到她整个人僵住了,于是趁机夺过刀,一脚踢在她腰间。
她倒在地上,脸上的苍白跟厉鬼似的。
她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就不怕我去告发吗?”
大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合理合法的事情你拿什么证据告?
兴利把真相告诉你,是看在你们还有个女儿的份上,真正害死顾锐的人,其实是你。
是你招来了歹徒,是你自己大意签下了协议书,没有任何人逼你,你要怎么告?”
“识相的,把这事闷在肚皮里,把女儿好好培养成人;不识相的,你今天去警察局告发我们,我明天就能让你孙家倒大霉。
你要明白一点,我想搞你们,就像捻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别不识好歹。
老二,再给张五十万的支票给她。”
他赶紧写了张支票,递过去的时候又补了一句:
“孙秋怡,反正顾锐已经死了,你不如回来再跟我,为了女儿,我也不嫌弃你跟过其他的男人。”
孙秋怡接过支票,惨白嘴唇泛起诡异的笑,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尖锐的光芒,像针一样的刺过来。
她咯咯咯笑了几声,然后当着他们兄弟二人的面,把那张五十万的支票撕成了碎片,然后又从包里掏出那张一百万的支票,砸在他脸上。
她的脸雪白,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许兴利,许兴权,人做孽,天在看,你们会有报应的,一定会的!”
说完这一句,她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许兴权不放心,立刻派了两个人去跟着她,哪知当天晚上,就传来她自杀的消息。
“许一宁,你妈是自己想不开寻死,真的怪不了我。”
许一宁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这些轻飘飘的话,让她的骨头缝里冻满了冰渣。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孙秋怡会抛下她了。
根本不是因为顾锐死了,而是她没有半点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她生性再怎么宽厚仁义,哪怕她再有割舍不下骨肉的亲情。
她让顾锐为她送了命;让顾锐的肝被人挖走;让顾湛恨她入骨;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恨的牺牲品。
死,是她对自己最好的和解,也是她对这个世界最无力的反抗。
是该反抗!
命运对她格外的残忍,直到顾锐的出现,她的生命似乎才有了一点温暖,而老天却连这丁点的温暖都毫不留情地夺走了。
她活得就像一只孤狼,被一个叫做命运的兽夹子夹住了,拼着命挣脱不开,于是,便宁可狠心咬断了自己。
许一宁不由潸然泪下,偏偏这时,许兴利厚颜无耻的开口:
“许一宁,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你现在就给顾湛打电话,让他放过许哲音,放过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