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朔看着那张近咫尺面庞,唇边露出一抹苦笑,“是。是臣痴心妄想,对皇后娘娘存了不该有心思。陛下想治臣什么罪过都是理所应当。但臣希望陛下相信,皇后娘娘是清白。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求您不要因为臣过错而迁怒于她……”
“朕自然知道你是痴心妄想。”皇帝冷笑一声,“但那一刻,她确实对你话心动了。”
“陛下……”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你此刻说这话,是想用自己性命来保护她?你愿意为了她去死?”
崔朔深吸口气,“若能息陛下雷霆之怒,臣愿意。”
他说得坚定,皇帝却后退一步,随手把宝剑插回剑鞘,“可朕现不想杀你。你若真想死,还有别机会。”
崔朔听明白了他言下之意,道:“陛下希望臣做些什么?”
皇帝冷冷道:“昨夜事情,即使你当时不明白,现也该醒悟过来了吧?”
崔朔自然已经醒悟过来了。有人知晓了他心思,设了这个局给他们。那些让他心神松懈美酒,还有他和顾云羡偶遇,都别人算计之中。
这一回委实是他太大意了。只因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瞒了这么多年心思会被别人看出来,甚至还以此来对付他们。
皇帝看到他神情,眼中冷意甚,“既然你明白这个,就该知道,你给她惹了很多麻烦。就连阿桓,都可能会因为你‘心意’而遭到不该有质疑。”
他说到“心意”两个字时,语气很奇怪,仿佛痛恨,又仿佛酝酿着什么。
崔朔没有开口,静静等着皇帝后文。
皇帝看着远处一盆兰花,想起从前云娘立花前微笑样子,眼神变得有些晦涩。片刻后,他微微一笑,心中已然下了决断,“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朕自有办法摆平接下来一切。皇后也好,阿桓也好,都不会有一点事情。”眼眸微眯,里面有着无限深意,“只不过,你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什么代价?”崔朔问道。
皇帝静静地看着他,许久,方轻描淡写道:“你适才愿意付出代价。”
不待顾云羡见到皇帝,另一种流言就先传遍六宫。
皇后娘娘与崔尚书有私,昨夜庆安殿旁幽会,却被陛下和尹贵妃撞了个正着。如今龙颜大怒,恐怕不日就会有处置降下。
顾云羡听着阿瓷吞吞吐吐地把打听来消息复述给她,轻轻叹了口气。
采葭和柳尚宫都不知道昨晚事情,此刻见到两人表现不由惊讶道:“娘娘,这些流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云羡淡淡道:“没什么,意料之中事情。我着了别人道儿,这是后招。”
先让皇帝撞见她与崔朔对话,之后再放出这样流言。两招下来,即使皇帝原本不恼,也会被气到。
毕竟,哪个男人能够容忍满世界都议论自己妻子不贞不忠?尤其,这样事情还不全是空穴来风。
那些人这般大费周章,自然有着大图谋。
皇帝早已宣布,今年开春便正式册封阿桓为太子。立储是大事,一旦定下,如非有重大变故发生,绝不会改。
这个重大变故,自然包括他母亲妇德有损、难堪国母之位。
所以,这么一连串阴谋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失宠于皇帝,要紧,还是争夺阿桓储君之位。
“小姐,奴婢一开始猜测根本就没有错。这件事定是尹贵妃所为!”阿瓷激动道,“您想一想,您若失势,五皇子当不成太子,谁得意?还不是尹贵妃!”
是啊。她和阿桓若双双被皇帝厌弃,自然就是尹繁素和她儿子得利多。没了压头上嫡子,姬杭这个实际上长子便有成为储君资格。
“今日阖宫晨省时候,尹贵妃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这又是为何?”阿瓷继续道,“她往日不是都会留下来和小姐单独聊聊吗?今日却怎么同大家一起走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顾云羡即使再不愿也不得不承认,所有证据都指向尹繁素。甚至,连尹繁素自己都没有试着来跟她解释一二。
她这个态度,简直就是默认了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