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霜听了,脱口而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怎么谁都不跟我说一句?”
“这不是怕娘你担心吗?”谢韫清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你觉得,我知道实情了,就不担心了吗?”
谢韫清低下头,抠着衣袖上的锁边,小声道:“阿娘你放心,父亲不会有事情的。”
宫宴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天子与谢邕一直都没有再出现。
顾云霜一直放心不下,神思更是恍惚不定。
好不容易宫宴结束,丝竹之声渐渐散去,谢韫清随着亲人回到家中。
她跟着顾云霜去了主院,顾云霜很有些疲累的样子,又强打着精神。
“阿娘,你是要等父亲回来吧?”谢韫清给顾云霜倒了杯温茶。
顾云霜揉着眉心,“你父亲不回来,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我来等你父亲就行了。”
谢韫清回到蔚然居,因是半夜了,蔚然居上下悄无声息,只有正厢房有幽微光亮流泻出来。
桔梗打来热水,谢韫清泡在浴汤中,疲惫仿佛全被驱散了。她惬意的轻叹一声,许是因为太困了,她竟然睡着了。
谢韫清再次醒来的时候,浴汤已经变得温热了,青萝正往浴池中添热水。谢韫清制止了她,擦净身体,换上干净舒爽的里衣。谢韫清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问她:“我们不在的时候,养颐院那边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宫里举办宫宴,谢韫清带了默言与素问两个出门,小丫鬟带了连翘与忍冬,留了青萝看顾蔚然居。
青萝极尽轻柔的为谢韫清梳理一头青丝,颇为无奈的笑道:“养颐院那边什么时候安生过?夫人与两位少夫人不在,老夫人又发作起来了。吵着要吃燕窝,小厨房那边好不容易炖了碗燕窝端过去,老夫人又嫌太甜了,要吃木瓜炖雪蛤。这个时令哪里能找得到新鲜的木瓜,好不容易寻到了两个,老夫人嫌不新鲜,又让小厨房做红参乌鸡汤来吃。”
“红参?”谢韫清挑了下眉。
“是啊,若说什么补品都能给老夫人办来,偏偏这红参让人哪里找去?”
“她这哪里是想补什么身体?分明就是想方设法的折腾人罢了。”谢韫清道,“府中本来只有一株红参,还是父亲生辰那日恒亲王送来的。阖府只有一株,外祖父病倒,父亲又将这株红参转赠外祖父。老夫人哪里会不知情?分明只是想借故宣泄不满。”
“只可惜,”谢韫清冷笑道,“咱们的这位老夫人真是贪心得很,就算当真还要多余的红参,也得看她受不受用得起。”
凭老夫人的贪婪的性子,得了红参,定然会立即要享用了的。只是红参乃大补之物,她就不怕自个儿会虚不受补吗?
眼下天气又变得酷热,谢韫清穿着单薄的里衣,歪在软榻上,就着案头的烛火看着书。
青萝俯身,拿着把小银剪挑了挑烛芯。
“姑娘,这么晚了,您还是早些歇息吧。光线昏暗,仔细伤了眼睛。”
“你先去睡吧,我再等会儿。”
青萝默默等了一会儿,谢韫清依旧没有要歇息的意思,她只得退了下去。
窗外熹光微露,天际明霞绚烂。
谢韫清揉着眼眶,睡眼惺忪的看着明堂堂的天空。
凌晨折腾太晚了,丫鬟们个个都是精神不振,默言自小习武,倒是精神抖擞的在屋子里面,看着小丫鬟忙来忙去。
默言自打来了谢韫清身边,发现谢韫清对穿着打扮很有一套后,每天都会过来看谢韫清梳妆。
默言走到梳妆匣旁边,拿着个小巧玲珑的贝壳,握在手中,凑近鼻尖一闻。贝壳中盛着海棠蜜粉,芳香馥郁,沁人心脾。默言悄悄往自己手背上抹了点,食指指腹将其推匀,迎着晨曦细细打量。
正当她在试着梳妆匣中的脂粉时,素问从外面走进来。
默言忙拉过素问,“你瞧瞧,这个桃花粉衬不衬你的肌肤?”她手中又拿了一个小巧的六瓣梅花形状的白玉匣子,里面是淡粉色的脂粉。
素问看也不看一眼,她对梳妆打扮向来没什么心思。
默言撇了撇嘴,旋即又美滋滋的自个儿试用去了。
谢韫清梳洗过后化了个淡淡的妆容,默言一直在旁边饶有兴趣的看着,素问没看多久,便觉得无趣,扭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