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段妈妈!”蕙芷听到这个名字眼前一亮,“对啊,竟让忘了她!父亲母亲都信任她,这件事情,若是让段妈妈挑出来,自然比我出面要处理的更好一些。”
然后拉着携芳低低地安排了几句,说:“今天,时间终究紧了些。。。横竖等我入宫觐见还要三天,明天大概就有宫规嬷嬷来府里了,今天晌午还能去前面瞧一瞧。。最迟后天,要将这件事情了结了。”
携芳点点头,“我晌午便去寻段妈妈,跟她说清楚情况。。。前院的回事处那里,既然林姨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将东西藏在布匹中,想来管事们里也有要查的,只是管事们都是外院的,要查他们,恐怕要和侯爷说了。”
“父亲不是让我和四姐联手管着院子么?四姐现在这么忙,我多管管也是应当的。外面的东西都这么随随便便地就能进到了内院,我管着院子,还不能查一查他们?”蕙芷好不耐烦地挑一挑眉毛,神态颇像王氏,“再怎么说,我也是这侯府里的主子,权当我任性妄为,要去他回事处耍一耍,难道父亲还会责罚我不成?”
气鼓鼓的模样,叫人看起来竟十分想笑。
携芳好不容易忍住,蕙芷又思索了一番,索性叫了佩兰进屋,换了套颜色素淡的家常袄裙,罩了一件嫩黄色掐牙的兰底素面比甲,头上带了一支点翠珍珠步摇,安排携芳去寻段妈妈。
携芳犹疑道:“平时和段妈妈,没有什么往来,这样去找她,总要寻个什么借口?”
蕙芷想了想,道:“借口不是现成的么?你就去说我听说母亲最近脚有些肿了起来,想做几双软面缎子绣鞋给母亲穿,本来打算早上问安的时候去问的,没想到撞上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就叫你去问问母亲如今的尺寸是多少。”
携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道:“养了大半个月的伤,脑子都养傻了,这样的借口还要让姑娘来想,真是不该!”
蕙芷笑盈盈地瞧着她:“你受伤,还不是因为我?哪里有什么该不该的,都是我院子里的事情。再找两份布样子给段妈妈瞧瞧,哪个更好?我是真打算要给母亲做软鞋的。”
携芳得了令去小库房找料子去了嘉木堂,蕙芷直接带着佩兰和阿蔓,去前院寻父亲。可是没想到刚到书房的门口,就听见小厮回话说:“侯爷递了牒子进宫去了。”
蕙芷脚步不由得一顿。
父亲这时候进宫,难道是为了三天后太皇太后召见她入宫,而去打探消息?
这几天也不晓得是怎么了,总是容易心烦气躁的。难道是天气太热?
得知父亲不在的消息后,蕙芷心里顿时乱作一团,在原地踟蹰了几步,蕙芷转过头去低声叫阿蔓将对牌拿过来,阿蔓不解问道:“对牌每日不是夫人身边的珍珠姐姐早晚带过来,同姑娘一同安排后院的事情后,就收了回去么?这时候要对牌做什么?”
“横竖已经来了前院,去拿了对牌,咱们去回事处瞧瞧前院的管事们平日里都是怎么做事的。”
布匹里塞了银票信件都查不出来,想想就让人窝火。
阿蔓立马“哎”了一声,快步走回去取对牌,佩兰则陪着蕙芷去了回事处。
太阳正晒在庭院里,回事处的角门挨着前院的花园子,蕙芷顺着花园,两个小丫头带着路,从角门进了回事处,抬眼沉默不言地打量了一番。
一溜黑漆的桌凳家具,大方案上放着笔墨纸砚,各色封红、礼品、名帖,在挨着墙的黑漆柜子上摆放地整整齐齐。青石砖的地板,磨的水亮,屋子里装扮地简洁大方,看着倒是让人心里顺畅了一些。
自从打定了注意,蕙芷就早早地打发丫鬟去前院回事处传话,所以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回事处里,不入等的下人俱已不在屋里,留下几位在主子们面前说的上话的管事。
总管事想必是随父亲一同进宫了,平日里偶尔能见到的几位管事也都不在,几乎都是没怎么见过的人,蕙芷目不斜视地坐在了上首,佩兰招呼几个小丫头取了扇屏风过来挡在面前。
“后院的这一个月来礼单,可否都拿来瞧瞧?”
说出口的虽然是问句,可意思却不容拒绝,神情淡漠,虽说年纪小,却不容人小瞧了去。
立在下首的一个二等管事,姓刘的,眼中十分地不屑。心想,任你是侯府的嫡女,在自家院子里看书弹琴也就是了,管管内院的妇人已经顶了天了,再怎么,也不应该到外院的管事这里指手画脚——想着想着便阴阳怪气地开了腔:“今天也不晓得是刮了什么风,竟然将六姑娘吹到了回事处。昨儿个刚收到了一盒酥油鲍螺,快拿上来给姑娘尝尝。”
说完手一收,好暇以整地站在屏风旁,一点不将蕙芷的话当回事。
佩兰不由得生气,看了看蕙芷的颜色,瞧她不曾生气的模样,于是开口反驳道:“刘管事慎言。六姑娘如今是掌管后院,于情于理,到前面回事处瞧瞧礼单,半点不妥都没有——难道往常里夫人、二夫人要查往来礼单,刘管事也是这样一盒酥油鲍螺就打发了不成?”
刘管事三十几许的年纪,被佩兰这么个十几岁的丫鬟这样呛了一通,面子上十分过不去,一张老脸顿时憋的通红,不晓得要说什么,他旁边站着另外一个姓张的二等管事瞧了刘管事一眼,心道真是没出息,一个小丫鬟这样几句话,就顶地他说不出话来,真是白白长了这些岁数。
张管事随即往前迈了一步走近些,解释道:“姑娘常在内院有所不知。各府的礼单,送来的时候,都是早已经送了内院,给夫人查看过的。不知道六姑娘要看哪一份礼单?可是有什么不妥?若是有了什么不妥之处,往常也应当是夫人派身边的几位姑娘来瞧,今天竟是六姑娘亲自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蕙芷闻言不由得像母亲似的挑了挑眉毛。
这个张管事,说话带刺,竟然将她比作母亲身边的丫鬟。
这么大胆,要说没有人在后面撑着,她才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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