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思颜冷笑,果然把吴国公说不出的话说了出来,“您也说不出来了吧?我是一品镇国夫人,您是一品吴国公,谁是尊,谁是卑,这恐怕得去礼部见分晓吧?还有,您跟我祖父同辈,但是我跟您没有任何亲戚关系,您并不是我实质上的长辈,您好意思以长辈自居,我还不好意思以晚辈自居。——尊您为长辈,我怕辱没了我爹娘!”
“你——!”一向好脾气的吴老爷子被盛思颜气得直跳脚,“反了反了!我要去问问盛七,他是如何教女儿的!我跟你说,就算你爹盛七也不敢在我面前仗腰子!”
盛思颜见吴老爷子主动提到盛七爷,赶紧打蛇随棍上,道:“您不说我还忘了。您把着天下药房的账目这么多年,可都还给我们盛家了没有?如果没有,还请您马上还来。您别的账目我管不着,有关盛家药房的这一块,我是非查不可!”
“你敢——!”吴老爷子简直暴跳如雷,“谁给你这么大胆子,敢跟我叫板!”
“我!”
“我!”
从门口突然传来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驳斥吴老爷子。
大家回头一看,见是周怀轩和盛七爷一起进来了。
刚才两个“我”字,就是他们一起发出来的。
周怀轩先走到盛思颜身边,看着吴老爷子,淡淡地道:“我给的胆子,吴老爷子有意见?”
周怀轩在人前一站,气势就十分骇人。
吴老爷子一见他就有些胆寒,但是又不好意思马上在众人面前转脸子,一时很是尴尬。
周怀礼这才分开众人,从外面走进来,站到吴老爷子身边,昂首对周怀轩道:“大堂哥,大堂嫂今儿太过了。我外祖父好歹是三朝元老,办事从来干净利索,清清白白。大堂嫂这样说话,实在很不地道。”
吴老爷子有了台阶下,松了口气,叹息道:“怀礼,算了,咱们走吧。今儿本来是来看你大伯父的,谁知闹成这样。我一把年纪了,被个女人这样羞辱,唉,也只好怪自己出门没有看黄历,自认倒霉吧。”
盛七爷没有跟他们打嘴仗,一眼看见周承宗闭目躺在床上,忙过去给他诊脉。
吴老爷子带着周怀礼和蒋四娘悄没声息地走了,屋里人也没有人去送他们。
他们离开神将府,上到自己车上,吴老爷子才若有所思地道:“我算明白了,我说盛七怎么见天找我要账本,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捣鬼……”
周怀礼道:“您是说,是大堂嫂怂恿的?”
“不是她还有谁?”吴老爷子眯了眼冷笑,“我倒是不怕她查,就是被人这样盯着使坏主意有些受不了。我吴家多大的生意,怎会在乎他们那一点点蝇头小利!”
蒋四娘默默地低下头,没有跟着说话。
盛家的天下药房她是知道的,开得遍布大夏南北上下,几乎垄断了全大夏的药材供应。
如果这样的生意,只是一点点“蝇头小利”,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大生意”了……
但是那是她夫君最信赖的“外祖”说的话,她是不可能跟着唱反调的。
也许回家可以提醒提醒周怀礼?
蒋四娘沉吟着回到大将军府。
只有她跟周怀礼两个人的时候,蒋四娘轻声道:“怀礼,外祖……是不是不愿把盛家药房的生意交出来啊?”
周怀礼看了她一眼,道:“如果是你,你愿意交出来吗?”
蒋四娘想了想,道:”如果不是我的,我是不会要的。”
“真是个傻丫头。”周怀礼一脸爱怜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善良大方,高风亮节?你要知道,天下财本是主之物,有能者得之,有德者居之。这些事情你就别管了。我外祖自有道理。再说,我外祖是‘神算吴’,千年以来,吴国公府就执掌大夏行商,要比有钱,盛国公府连给吴国公府提鞋都不配。以为我外祖会贪他们那点子银子?——你不会不信你夫君我?反而去信那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外人吧?”
蒋四娘听了忙道:“怀礼,我是你妻子,我当然信你。”
“信我就好。你记得信我就行,旁人都不要信。”周怀礼捧着蒋四娘的手亲了亲。
……
吴老爷子他们走后,神将府的人都围了上来,问周承宗的情况怎样了。
盛七爷皱着眉头道:“气血紊乱,确实又有小中风的来头,到底是怎么搞的?前些天去我那里复诊明明好好的啊!”
“还不是被人故意气的……”盛思颜小声嘀咕道。
周老爷子看了她一眼,道:“算了,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如果老吴再这样,连我都不会放过他!”又请盛七爷多费心,好生给周承宗医治,然后就带着周大管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