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陈巘从柜子里找出了她空闲时候做的新衣,自己则是在里面穿了件洒金绣花芙蓉襦裙,外面再把狐狸披风套上,头上用一只木槿花的玉钗将长发绾上,再过不久就是清嘉的生辰了,陈母知道他们今日要去别人家上门做客,特意将这玉钗给了她,算是提前赠与她的生辰礼物,清嘉一直舍不得戴,玉钗易碎,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给糟蹋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所以她早上的时候拿在手里看了好久都犹豫的很,陈巘见状直接接过来将插在她的发髻上。
铜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清新淡雅,唇红齿白,风华绝代。
清嘉对于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仰着头望着陈巘,眉眼弯弯,如花笑靥,还未及说些什么就沉溺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无法自拔。
陈巘的专注让她有些得意,如今铜镜里如花般精致的容颜,再想到初见面时候粗鄙的自己,清嘉微微还是有些不服气,道:“我现在可是长得好看些了吧,你我初次见面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日啊?”
这话乍一听尽是骄傲臭美之意,但只需细细一品便可知她心中定然是酸溜溜的还有几分愤愤不平。
清嘉越想越气,忍不住伸出细白修长的玉指往他的手臂上一拧,让你以前嫌弃我,嫌弃我!
她的力道并不重,可见是有分寸的,不过是小惩大诫罢。
陈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也不管她是不是还要变本加厉的掐自己,只感觉此刻怀中的女子唯有亲密贴近才能确定真实在一起。
“那是,为夫早就瞧出来夫人天生丽质,假以时日必成国色,所以迫不及待的将你娶回来,小心的藏起来,若非如此哪里有几日的福分。”
这马屁拍的正到好处,清嘉通体舒畅,但还是忍不住损上两句,道:“没想到你去了军营没多少日子这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这般的会揶揄奉承。”
陈巘眼尾一跳,唇角微笑,颇有那么几分风流不羁的浪荡子模样,花言巧语真是信手拈来:“嗳,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这可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两人揶揄打趣,一直折腾了好久才出门,清嘉腿脚不便陈巘便弃了水路,从军中带出来的战马倒是派上了用场,她前他后,正好可以将她固定在怀中,娇娇小小的身子一点都不碍事儿,两人不急不缓的往宜县去了。
虽是绕了路,但是好在有骏马代步倒是没有误了时辰,抵达何家药铺的时候正好赶上何应元迎亲回来。
新娘是城南江南春酒庄掌柜的小女儿,年十七,跟清嘉差不多的年纪,据说性子温婉,品德端庄,是个好姑娘。
清嘉性子本就活泼,很是喜欢看这种热闹的阵仗,陈巘将清嘉抱了下来,轻轻的扶着任由她看个够。
“哎呀,她绣鞋好小啊!”清嘉惊呼一声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脚一缩,鞋子就藏在了襦裙里,像是个心虚的孩子。
陈巘见了莞尔一笑,在严朝有缠足的风俗,但一般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如此,毕竟她们精心的养在深闺并不需要做什么,平日里琐事甚少。但是寻常女子无论在家还是出嫁都是要干活的,缠足非常不便,所以只是有这样的风俗,但并不流行罢了。
按道理来讲,清嘉的出身也不算低,若不是从小就被送去了山上,大概也是要缠足的吧。不过想起来雪白玲珑的小脚丫,陈巘摇头,果然还是如今这样最好不过了。
清嘉瞧着吹锣打鼓,鞭炮声声的很是兴奋,但长久的站着确实难受,陈巘见状直接将她抱起,他们两人长相本就出众,一出现便引来了众人注目,现下这般动作更是引人侧目,清嘉有些害羞将脸埋入了他的颈侧。
何应元此时也将新娘接下了轿,一双新人拜了天地高堂直至新娘被送入洞房之后才得了空,出来见了清嘉,面上的喜色是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的。
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清嘉的脸上绯红一片,笑着向他道喜:“祝贺你新婚呀,”然后又转过来介绍陈巘:“这是我夫君,陈巘,刚从云城回来啦。”
何应元今日银冠红袍,原本清秀有余的面容也有了几分英气,如今见了陈巘,他与清嘉一起真是一双再般配不过的璧人,其实早在清嘉那些只言片语中的爱慕中他就隐约知道陈巘大概是个形貌俊美的男子,如今一见,相比之下自己又未免有几分相形见绌之感。
两人初次相见,淡淡相交,虽说不上交心但也算融洽。
在酒宴上,清嘉偷偷喝了点陈巘杯中的酒然后就昏昏欲睡了,无奈之下,陈巘将她背起,慢慢的走,很稳,很缓。
突然,耳后一阵温热的吐息带着女儿红的甘醇和浓香:
“三哥,我喜欢你,最喜欢你,”清嘉呢喃:“一辈子,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