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理馆是严朝专门用作关押朝廷要犯的地方,一般能够进到这里的人均是虽已定案但却因身份特殊不能囚禁天牢而关押在此的。
不得不说,皇帝已经十分体谅陆仪了,毕竟这里的环境和待遇已经比监牢要好上太多。
但对于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而言,最痛苦的便是要失去自由,在这样大好的年纪却要面对着长达八年的软禁生活,实在是太残酷了。
陆夫人听到消息后,当即就晕倒了,陆清宇更是泣不成声,流泪成河,陆仪也瞬间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
陆清源是家中唯一的男孩,陆仪一直对他悉心培养,希望他能够有朝一日子承父业,光耀门楣,不曾想今日却有此一劫,一切毁于一旦。
一时间,陆府上下凄风苦雨,愁云惨淡。
“老爷啊,你可要救救源儿和欢欢,可不能送他们去那种地方啊——”
司理馆?尼姑庵?
天哪,这要是一旦去了,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他们才十二岁啊,还是个孩子啊!
陆夫人生生哭到昏厥,但醒来之后又是以泪洗面,若是她的心肝宝贝儿们有个什么万一,她也不想活了啊!
陆仪此刻也是心烦意乱的很,她这么来一闹更是不耐,怒道:“事到如今还不是你平日里对他们娇纵溺爱惹得祸!慈母多败儿,他们能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救?圣旨已下,回天乏术,你让我怎么救!?”
丝毫不用怀疑,皇帝会下旨定然是陈巘那边不断施压的结果,前几日陈巘面上说是交出兵权,卸甲辞官,但这消息刚出宫门就传遍了。
要知道陈巘在军中心腹亲信无数,如今天下兵马十中有七都在他的掌握,这便刚一说他要卸任,军中立刻骚动不已,各地驻军蠢蠢欲动,纷纷上书表示支持陈巘。
陈巘是军中的表率,严朝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堂堂大将军夫人遇袭,行凶者竟还逍遥法外,这如何不让天下将士寒心。
大将军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不知名的兵将又该如此自处?
想来国家有难,他们奔赴前线,沙场征战,九死一生,不想朝廷却依然如此厚此薄彼,真是让人悲愤难言。
军方躁动,给了皇帝巨大的压力,在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好与军部的关系,那只会让陈巘拉足了同情票。长此以往,若想再完整的收回兵权,希望更是渺茫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投鼠忌器,几乎没有任何考虑衡量就将陆仪卖了个彻底。
莫说只是区区一个礼部尚书的子女,纵然此刻让他立刻处置了陆仪那他也丝毫不用考虑。
军政大事跟内府小事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陆仪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不得不认命,但陆夫人却还不依不挠。
“怪我吗?”陆夫人此刻已经没有了理智:“这明明全都怪你那个黑心肝的女儿做的孽!这样处心积虑的坑害自己的弟妹,真是好狠的心肠,看似纯良无害,实则不折手段,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只是她这样缺德也不怕折寿!”
陆仪见她这样疯狂无状,简直与市井泼妇无异,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甩了她一个耳光:
“啪——”
陆夫人挨了打,不敢置信的看着陆仪,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丈夫会对她动手,当即愣住了。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尚书夫人该有的丰仪,”陆仪恨铁不成钢,压低了声音:“你只图自己痛快,哪里还管这疯话若让人听了去,岂不又要平添祸事!”
陈巘的手段他如今已经领教了,那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一旦开罪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吗?
陆仪看了一眼妻子,她已经吃了这样的大的一个亏竟还是一点记性也不长,真是不知道以前那个手腕灵活,处事精明的陆夫人究竟到哪里去了。
“你怕他……”陆夫人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我不怕!”
她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整个样子狼狈不堪:“我就是要说,就是要骂!有本事让他陈巘来将我一起抓了去啊!”
她现在儿子女儿都快没有了,命都已经去半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陈巘一手遮天那又如何!?
总归了不得一条命罢了,她给得起,他有本事来拿啊!
陆仪刚才打了她一耳光也微微有些后悔,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