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裴之当然也很快反应过来。
裴之:“师父,那天在公园,为什么特地叫住我?”
他指的是和章亮一起进行雏鹰小队活动的那天,老林最后叫住他,碾压他的事情。
“看你长得帅,有点不顺眼啊。”
“我觉得不是。”
他目光清亮,就这么看着老林,像不得到正确答案誓不罢休。
裴之认真起来,老林都不是对手。
阳光不断汇聚,枯叶洞穿,火苗终于窜起。
老林放下放大镜,终于看向裴之:“我见过你们,你爸带着你逛公园,和你下棋,带你坐小火车……”
老林这么回答,裴之却问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
裴之:“他有次在公园发病,您也在?”
“是啊。”
“听说是位公园管理人员,把他从河里救起来的,是您吗?”
老林表情纠结:“好像是我,但我一直不知道,是不是做对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认为。”裴之说:“但对我来说,谢谢您那次救了他,让他又多陪了我一年。”
他们坐在土灶边,闲谈间,火已经生起来,烟味非常清淡。
故事非常简单,甚至完全可以从对话中了解全貌。
裴之的父亲也很喜欢带他去那个公园玩,老林记性太好,很早就记得这对父子。
儿子很聪明,而父亲也显然是个聪明人。
但真正让老林记住裴之父亲是因某日清晨,他从公园的那条河里把人救了上来。
不像那些对生活绝望而自杀者,裴之父亲始终保持一种游离而兴奋地状态,甚至还想再下去,老林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人制服。
那时老林知道,裴之的父亲是位精神分裂症患者。
裴之说,直至最后自杀成功前,他的爸爸一直都没有过过太清醒的日子。
他又说,其实他爸爸每天都活得很清醒,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也挺好,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还陪着他。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没办法……
讲到最后,故事讲完了,铁锅内传来菜饭的柔软香气,又有点焦味。
裴之自始至终都没有眼眶红过,像在讲别人的事,又像因为这件事他已经想过很多遍,完全理清楚条理,所以再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哦,那是很遗憾。”老林说。
“遗憾什么?”像刚才反问她一样,裴之也这么反问老林。
“你太小了,不应该懂这么多事。”
老林很平静地说,他往前坐了一点,把孩子的脸按在自己的肩头,像男子汉对男子汉做的那样。
风里有细小的草屑,像浪花带起的浮沫。林朝夕看着他们,揉了揉眼睛。
——
后来,老林带他们躺在湖边草坪上,她在老林左边,裴之在老林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