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眼所见,平日里一个唤他“沈哥哥”、常向他要糖吃的庄中李姓小童,身首异处地躺在地上,胸前挂着的项圈却不见了—歹人为了他颈上的银器,便直接砍断了他的脖子;在他旁边,年仅七岁的妹妹下体流着血,胸口处被人插了一剑。
他亲眼所见,那位每天傍晚总是笑眯眯坐在门外、等着孩子练武归来的老人家,满头白发乱糟糟地倒在家门口,半个身子已被火烧得焦黑;他年轻的儿子死在他的旁边,宽厚的背上现着几处深可入骨的刀痕。
他亲眼所见,曾在打铁铺中与他结怨,却在一同生活中成为好友的吴野,被人反绑了双手,捆在一根柱子上,上身开了个大洞,心脏已经没了,肠子也流了一地,口中还死死咬着一只不知属于谁的耳朵。
这一切的一切,几欲让沈云勤疯狂!
他是个随遇即安的性子,虽说当初是被人绑上山庄的,可也没觉得有何不好;庄里的人利用他也罢,背后说三道四也罢,他也都不在乎。在这世上,有太多表面上对你好,背地里却想害你之人;至少在这藏剑山庄里,他过得很舒服,既摆脱了阴险狠辣的开眼道人,也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虽说剑法学得慢了些,但终归总是在进步。若不是南宫小蝶突如其来的一吻让他乱了方寸,也许他现在还在庄中也说不定。
然而现在,这座对他而言宛如避世之所、曾带给他希望的山庄,已然毁了!
无尽的愤恨涌入了他的胸膛!
“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恶’?为什么他们杀了我的父母、拆散我的亲人,现在又要把这里毁掉?为什么他们贪婪、凶狠、狡诈、残暴,为一己私利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却从不肯放过那些无辜的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沈云勤心中呐喊着,带着满腔愤怒,向拦在路中的张恒彬冲了过来!
冬夜的寒风吹过小院,夹杂着演武场方向一阵阵的嘈杂。
南宫小蝶又侧耳听了一阵,却始终听不出所以然。心想着无论发生了什么,明日那几个小丫头定会叽叽喳喳抢着和她说起,便不想再听,准备关了窗早点歇息。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对面的屋檐,突然,在远处火光的照耀之下,对面屋顶之上竟露出一个缓慢移动的物体剪影!
南宫小蝶定睛看去,很快就分辨出那是一个猫着身子的人!
她想也不想便将窗户关上,抬手灭了灯火;又舔湿小指,在窗纸上悄悄戳了个小洞;透过小洞,观察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人一身青衣,在夜色里极不好分辨,鬼鬼祟祟地趴在屋檐上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原来是个不知死的毛贼,去偷哪里不好,偏偏偷到我藏剑山庄来了!可巧今日是除夕年夜,若是见红多有不吉,待我出去将他吓走便是了”南宫小蝶心中笑道。方要出门,又转念一想:“万一是个采花贼却遭了,我虽不怕,可别让他坏了庄中其他闺女的身子!还是将他擒住保险些!”
既有定计,南宫小蝶便将叠影剑握在手里,一脚踢开屋门,向对面房顶上掠去。
对面那人正在看向他处,听见这边房门响动,登时吓了一跳;头刚一转,便觉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一个曼妙的人影已从院里蹿了上来。那人身形婀娜、面容姣好又略带一丝英气,正是方才自己偷窥半天的那名女子。那女子没穿外套,只穿了一身贴身的白色便服,在夜色中更是显得前凸后翘,曲线动人。
那人却没心思欣赏眼前的妙景,一柄寒气袭人的利剑正顶在他的喉咙。
“你是什么人?说!”那女子张口喝问道。
“我……我……”那人支吾半天,却没说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不说是吧?去死!”那女子似乎失去了耐心,手中长剑一抖,已刺入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