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项景昭祭祖跪拜,又与各路叔伯朋友认亲,项府又是大摆筵席,以昭他的嫡子身份。
忙忙碌碌,等景昭回房,已是酉时过半,如往常这般时辰,他早睡熟了。
可怜他不过是五岁的身子骨,骨头都没长硬,虽未做什么重活,但第二日起身,还是浑身酸痛。
好在小娃心明眼亮,精神倒没怎么不济。
卯时,项景昭就被小雀儿伺候着起了身。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任人给他穿衣,连用水湿了脸都没让他清醒过来。
直到走到外面,抬头看了看那天色,项景昭才觉出不对来,回头问小雀儿:“今儿个怎的这么早叫我?”
珠玉是个闲不住的,忙忙地抢着回答:“老爷昨儿个就嘱咐过少爷,让您今早早点过去……”
项景昭眯着眼一想,确实有这么回事。而且珠玉把话没说全,她一个小丫鬟也不好说全——项仕鹏今早是要叫他去训话的。
都是项府少爷,虽项景昭是项家独子,但为嫡为庶,所受的待遇却是千差万别。
倒不是说衣食住行,项府家大业大,断不会做那种克扣庶子衣食的事情,传出去也忒丢项府面子。
可要真让人说出嫡庶具体有什么区别,还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这个中滋味,只能各位看官慢慢品。
只说一点,项景昭为庶子时,项仕鹏可从未在这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叫他训话过。
过去请安时,项仕鹏正笔直地站着,双手张开,柳氏细致地帮他系上衣带,又在那条紫蛇团扣腰带上细细坠上玉佩香囊,这期间有小丫头伺候着他漱口,屋内人虽忙碌,却井井有条,听不到半点多余声响。
项景昭先给项仕鹏、柳氏请安问早,便规规矩矩站到了一侧,脚趾头一弓一弓地扣着地板玩,他则盯着被指头时不时顶起的鞋面,看得不亦乐乎。
项仕鹏侧头,看他样子还算乖觉,心里暗自点头,也不计较他走神——不过半大的孩子,能指望他严谨到哪去呢?
项仕鹏虽决意做个严父,但绝对不会胡乱苛责。
这边项仕鹏终于收拾好了,示意项景昭随他去书房议事。柳氏在后面问项景昭想吃些什么,她让厨房准备。
“麻烦母亲帮我做些紫薯糯米丸子,再配一晚薏仁小米粥,那粥可一定要熬地烂烂的!”
项景昭一边跟着项仕鹏往外走,一边回头嘱咐着,小脸上满是认真,像是在交代着什么大事。
柳氏看了忍俊不禁,连忙哎了一声叫他放心,自己必是记得的。
又目送着父子俩走过拐角,看不见背影,那笑容才稍稍淡了些,转而添了几分落寞。
她原是太仆寺少卿之女,父亲是正四品大员,她又是正当当的嫡女,因家中长辈爱惜她,不忍用她去联姻世家为柳家打开局面,便挑了江南富户项府独子结亲,当时也是看中项家老太太是个明理的,项仕鹏又满腹诗书,称得上儒商,也配的起他们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