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均抬头望去,却见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身着一身低调的紫袍,正大步朝裕王和无伤老人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
无伤老人很快反应过来了,他显然是认识这男子的,但是他可不热情,面对那男子的礼貌招呼,他也只是淡淡的点头。
顷刻间,那男子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先是十分恭敬的朝无伤老人作揖,又笑着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却转首看向了裕王。
无伤老人面上这才带了一丝柔色,互相为两个年轻的男子介绍道:“这是清风镇的县令,游比怀。这是老夫的徒弟,柯梁。”他这样介绍着,两人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可是那游比怀抬眸细看裕王时,神情却忽然一僵,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裕王心下了然,想来这游县令是认出自己。
没错,游比怀虽然是偏远地区的县令,但是在他就任此地之前,却也是世族子弟,曾经居于长安,与裕王有过数面之缘。
但是许久未见,方才他一下子竟未认出裕王来。但是毫不怀疑的说,游比怀对于裕王,一直是秉持着一种敬佩之心的。当今圣山沉迷酒色,唯独裕王把持朝政,这才令大梁国能够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王……”下意识的就要唤出那个称谓来,千钧一发之际,话音却突然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既然裕王对外称作梁柯,那么一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既然如此,他便顺承了裕王的初衷罢。
话到嘴边转了口风:“原来是柯公子啊,幸会幸会。”说着便带着笑意朝裕王拱手作揖。
裕王一张俊美的脸上看不出笑意,但是心里却对这清风镇的县令——游比怀有了新的认知。
好一个聪明的县令,初次见面,便认出了他,且察言观色,并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拆穿自己的身份。如此看来,对这游比怀又多了几分赞赏。
“坐吧,莫要拘谨。”无伤老人开口了,他还不知这两人在短短时间里便有了交集。不过他同这游县令也算是相熟了,平日里他和无忧老人在谷中的大部分用度几乎全是托游比怀置办。因此,就算是游比怀知道了裕王的真实身份也并无不可,毕竟,他也算是自己人了。
“好的。”游比怀也算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了,无伤老人都发话了,他自然不能再客气下去。
待他坦然落座,之前无伤老人他们在茶馆中点的几样菜肴也端上来了。却是几样清淡的小菜,伴着一壶清酒。游比怀下意识瞟了几眼,发现竟无半点荤腥
好生寡淡的菜肴。他不由得想到,裕王身份尊贵,如今莅临他这“穷乡僻壤”之地,也算是委屈了裕王的身份。
见着他们就要动筷了,突然出声道:“如若两位不嫌弃,不若到我府上一聚?”此话一出,心里顿感懊恼,看他们神色匆忙,该是有要事在身,可是自己却说出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裕王他们倒是不觉得怎样,此行他们却是有要事在身,遇上游比怀却是意料之外的。
“既然游县令相邀,那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不料裕王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显然在游县令意料之外。
好在他并非一个木讷之人,听到裕王的答复,面上并未表现出来有一丝惊奇,有的尽然是欢欣和受宠若惊的笑意。
无伤老人以怪异的目光瞥了裕王一眼,但是很快收回了视线,神情淡淡的抿了一口茶。他这是默认了裕王所做的决定。
幽冥谷中,乔意柔已经开始百无聊赖了,她在幽冥谷中四处走动着,可是心里一直感觉有几分空洞,这种感觉在裕王在的时候是没有的。嘴唇一撇,捂住了胸口,对于这样的状态有些费解。
正低头沉思着,迎面却撞上了阿霁,彼时他火急火燎的往外赶去。不想还未出谷,便在谷口处碰见了乔意柔,下意识抱拳作揖道:“属下参见王妃。”
他这突如其来的称呼似乎让乔意柔有些怔怔的,但是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恢复了部分记忆,阿霁想当然的以为自己记起了过往的所有。便连态度都变得不一样了,若说之前她还能从阿霁眼中看到几丝人情味儿,那现在……她看到的只有小心翼翼和不知是对裕王的还是单纯对她的敬意。
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微微点头,却问:“免了,你主子他出去时可有什么嘱托?”
“这……”他显然犹豫了片刻,但是很快就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并无,主子出去时,什么也没有说。”神情却已经不由自主显露出几分急色。
这自然被乔意柔看在眼里,越发令她好奇,清丽绝色的面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好奇之色,嘴里更是问道:“那你为何这般匆忙的样子?”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阿霁,他之前收到宫中迷信,事情有变,因此想着快些同裕王汇报。可是乔意柔却在此时问起,他便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似是看出了阿霁的疑虑,乔意柔不由的捂住嘴唇,轻轻一笑,说道:“阿霁侍卫莫不是糊涂罢,好说歹说我也是裕王妃,如若有关乎裕王安危的事情,我无论如何也是必须知道的。不过若阿霁侍卫所隐瞒的真是机密消息,我自然也不好再多问了。”她的话外之意却是让阿霁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裕王妃,她倒想要知道,自己在府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地位。
虽然担心裕王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果然阿霁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对乔意柔说出了真相:“是这样的,主子此次外出乃是微服出巡,对外称作卧病在床,谢绝宾客。当然这一切也是瞒着太后的,可是不久前属下得到消息,说是宫中太后起了疑心,不日便要领着群臣移驾裕王府看望裕王了。”
乔意柔心下了然,这些天来身在江湖,安逸的日子过多了,令她险些忘记了裕王终究是个官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