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必!”方侬反驳道:“方,戚两府表面同气连枝、一衣带水,可是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表态,对太子,对皇后,可一直都是模糊未清的状态,现在说两府相宁,言之过早!”
“哦?”这话慕容烨倒是第一次听说,“你不要忘了,你的继母可是戚家的二小姐,有她在,两府只能是一线,这点谁都清楚,包括皇上!”
“皇上!”方侬喃喃的咀嚼着这两个字,神情显得过分凝重,“皇上的心思你又明白得了多少?别看他年迈,心……可比谁都明!”
面对方侬之话,慕容烨却沉默了下来。
见之慕容烨的缄默,方侬不疾不徐的走近了华亭中那白玉石桌边,但见那石桌上,满满当当的,尽是堆满了皇上的赏赐之物。
银器珍宝,国药千年,甚至有一些是方侬当年皇后在位的时候见都不曾见过的东西,方侬不禁将手抚上那些东西。
指尖所触摸,一一皆心寒。
她道:“你看皇上现在对你多好,所赏赐的东西,恐怕连宫里的皇后都会眼红一二。可是,这其中真假,你有知道有多少?”
方侬淡淡的话语,说着让人惊心动魄的话,所幸是此刻华亭外并无人在,也无第三人听去了方侬的这一番话,否则,别说他是王爷,任是谁都保不了她。
“到底这些年来,皇兄当真是待我不薄!”慕容烨终究,只能够以这句话回方侬,“听闻当年皇兄争位时,慕容氏多少兄弟死在龙椅边上,这么多年来,皇兄唯独对我这个兄弟手下留情,这也当得是一份恩情,阿侬不可太造次!”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慕容氏内所有兄弟都在当年与皇帝争位的时候尽亡,哪怕后来慕容烨的生母一家造反,皇帝也格外对年幼的慕容烨开恩,并封王至今,所以慕容烨这些年来一直保持低调。
方侬闻言,轻声一嗤。
这一笑,在慕容烨听来,却是极大的讽刺,就连平时不这么发怒的他,在这一刻却也不禁脸色一僵。
但见方侬伸出了手,将桌上的一樽青玉瓶拿了上来,问道:“瀚疆青玉所造,千年石成一胎玉,其价值已经连城,可见这里面的东西,更是不匪吧?”方侬端着手中拿起的这樽青玉瓶问慕容烨。
慕容烨不知她此举何意,也不知道为何方侬居然会知道瀚疆青玉的出处,但她既然动问,慕容烨也只有颔首点头,“正是瀚疆千年玉,里面所盛灵鹿清血,回天之物,救命之药!”
“灵鹿清血啊!”方侬讶异道,“那可真是好东西,能在阎王爷手上抢人的灵丹妙药,皇上对王爷,可真是旁人望尘莫及啊!”
方侬夸张的话语,慕容烨倒不在意,这是他隐约觉得这个女人当真不是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似乎所有她不该懂的东西,她都明白。
但在此时,却见方侬将那玉瓶盖子打开,继而又徐徐将鬓边上一根不起眼的银簪拔了出来,在慕容烨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的时候。
却见方侬将银簪刺往自己的手心中,顿时,鲜红的一滴血凝聚在那银簪尾部,顺着银簪的尖端,那滴血滴落在白玉的桌面上。
慕容烨凝眉,“你想做什么?”
方侬但只依旧凝神在望,全然不去理会慕容烨的提问,只将那青玉瓶中的灵鹿清血倒出一点来,与那桌面上的鲜血混合一处。
先开始暂无大碍,等到慕容烨再次想开口的时候,那滴血逐渐变黑的迹象,让他停下了所有的话语,但只瞠目结舌。
最终,那滴变成了黑色的鲜血,如同是穿肠的毒药一般,竟然在满满的侵蚀着这白玉雕刻的桌面。
慕容烨不可置信,方侬的这个回答,简直是将他方才对皇兄的所有看法全部推翻。
直至最后一刻,那滴黑血已然侵蚀得不复存在,谁都不知道在这桌面上刚才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那白玉桌面上,厚重的玉板,就如此穿透了一滴血那么大的小孔。
“血影刀光宫闱事,争权夺利皇家情……”方侬冷冷的说道,一反方才的态度。她抬首,正视着此刻惊愕得脸色都变得僵硬了的慕容烨,“如今,你还会觉得皇上是真心待你的吗?”
“当年不杀你,因为你还小,对他构不成威胁;厚待幼弟,可以将他弑杀其他兄弟的罪名全部抹杀,给天下人一个仁君的印象,他可不亏。”方侬提醒着道:“可是……当年他不杀你,不代表现在同样不杀你!”
最终,慕容烨是坐在华亭内无法言语的望着这一切。
而这一次,方侬所说的任何话语,他莫说是辩驳了,就连质疑的权利都没有。
“这穿肠的毒药啊……”慕容烨忽然苦笑了起来,拿过那瓶青玉瓶,无边的讽刺,“皇兄为了让我不明不白的死去,可真够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