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早就开了春,天气一日日地暖和起来。针线房里虽然还剩下了些皮子没用完,可却远远不够做二夫人要的那些东西。加上这分了家,二夫人虽仍住在府上,可却成了客,这府上谁当家谁做主,下人们还是有些眼色的。
曾念兰问清了情况,将管事娘子打发了下去。
过了几天,杜氏见想要的东西没送过来,心里便有些不悦,她先是到针线房发作了一回。然后就闹到曾老太太跟前。
曾启贤是嫡长子,自然也有责任赡养双亲,因此曾老太爷和曾老太太仍在住在和乐院里,伺候的人员也没有变动。
这分了家。以后想要见儿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曾老太太连带着儿媳妇儿和一众孙子孙女们也更加宽容不少。
曾老太太知道杜氏有些小心思,可眼瞅着不久杜氏就要搬走了,杜氏这些小心思也就不足为道了。听完杜氏添油加醋的一番说辞,曾老太太面色就不是很好看。
曾念兰过来的时候,曾老太太不闻不问地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曾念兰过来后想给曾老太太和杜氏请了安,曾老太太就端着脸,愣是将她瞥到了一面,视若无睹。
平常人家,为了显示亲厚,在家中请安问好时。小姑娘多是行福礼,小子们则拱手致意即可。可曾老太太向来重规矩,一众孙子孙女都行的跪礼。
曾念兰膝下并没有铺团垫,地上虽然铺了一层绒地毯,可跪得久了。整个膝盖渐渐地就麻了。
曾念兰知道曾老太太有意发作她,她也不开口。
约莫过了半支香的时间,一直与杜氏说笑的曾老太太转过头来,似是这才发现曾念兰的存在。
“唉哟!瞧我这性子,人老了,记性就不管用了。”曾老太太笑了笑,颔首让曾念兰起身。“你二婶婶就要搬出府去了,我这心里惦记着,这说着话呀,就顾及不到旁处儿去了。你这孩子也是,跪了这么就也不吭声,祖母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呢。”
曾念兰就不说话。跪得太久,两条腿都麻了,酸涩不已。她站起身来时腿下微僵,差点就摔了踉跄。
一旁的曾念琪幸灾乐祸地眯着眼瞧着曾念兰出丑,暗自解气。
曾念兰稳了稳身子。面不改色。
“祖母说的是,是孙女不是。孙女瞧着祖母与二婶婶说得高兴,一时就没开口,不想拂了祖母的兴致。”
杜氏就瞥了曾念兰一眼,意得志满。
曾念兰接着曾老太太的话由就道:“二婶婶和五妹妹是客,孙女却时时都在府中,祖母着重与二婶婶说话,这也无可厚非,且,这亦是待客之仪。”
曾念兰一番话,口口声声地指明了她是侯府主人,杜氏和曾念琪是客人,并且说曾老太太重客乃是礼仪之规。一边说主人知礼,另一边则是暗示杜氏作为客人也要有该有的礼节!
如此登堂入室、如此贪心无度又挑拨离间,何来为客之道?!
杜氏面皮是厚,可被一个小辈这么明朝暗讽,她面色也不是很好看。
曾念兰似是想起了什么,望着曾老太太和杜氏道:“有一事,差点忘了与祖母说。针线房的人来回我,说是二婶婶做四身皮大氅,可针线房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这些?祖母也是知道的,前不久二叔和三叔走时,公中给二叔和三叔都拨了一大笔款子。后来三婶婶搬出去,公中又分别给二婶婶和三婶婶都走了一笔账,管事娘子来与我说,如今账面紧巴着。”
曾念兰顿了顿,余光瞥了一眼杜氏,道:“也不敢瞒祖母,账上除了公例,本也是留了些银子,可二婶婶之前伤了神花了不少银钱买补品,后来吹了风,又是一笔大支出,如今的账面。。。。。。”
曾念兰这么一说,杜氏心里一突,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曾念兰说的这些出项,曾老太太知道,杜氏心中更是清楚。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
曾念兰就笑了笑:“二婶婶是长辈,这长辈有需求,我作为小辈的,身为侄女的,自然得想方设法地满足二婶婶需求。二婶婶且再等等,如今公中虽然出不了银钱,可侄女还有些首饰物件儿值不少钱,等下侄女让婆子拿去当了换些皮子回来,就让针线房给二婶婶做大氅。”
杜氏听到这么一番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曾念兰这么一说,不就指明地说她以长辈之威逼压未出阁的侄女典当首饰,去给她这个婶婶做衣裳?!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莫说她没脸,就是她的夫君二老爷曾启言、她的儿子和女儿以后也没脸在人前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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