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垂下眼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微微摇头,回身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药箱提到厢房内。而后望着他:“我来给你换药,你自己也是,伤还没好就不得安生。”
墨澜轻笑,便跟着她回了厢房内。
屋内,飘然的药香四下弥散。墨澜靠在美人塌上,眯起一双海蓝色的瞳仁,看着云倾替自己换药。
她明媚的眸子里透着的是无限的认真,亦是显得很安静,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终究,那无法掩饰的几分苍白,还是让她的心思,暴露了些许。
云倾微垂眼帘,明晰的眸光隐在卷翘的羽睫之下,她替他换药,包扎。纤细的指尖和软,却也透着一分的凉意。
忽的,她指尖一顿,因为墨澜的手已经触了过来,轻轻抚过了自己的发间。
终是一缕飘然的轻叹。
她不知道,为何分明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伪装,一旦到了他的面前,就会这样轻易地被他看透,什么也无法隐藏。
搁下纱布,她终是忍不住微微倾身,靠入了他的怀中。
他的身上温暖如昔,那混杂着淡淡药香,抚慰人心的香味便缠绕在鼻尖。她轻轻阖上眼帘,贪恋着此刻的温暖和宁静。
墨澜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发丝轻轻的抚下,并没有说话,只是好像这样,就已经足够给她安定的感觉。
半晌,云倾才出了声:“澜……若我说,我后悔了,我……”
她声音轻柔,这断续的话语,却还是透着一分淡淡的颤。
“其实澜……我真的不知道,为何这路会这么的难走。”柳眉轻蹙,透着淡淡的痛苦:“我本以为,一切都很简单的,也本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决断……”
疼痛的感觉无端蔓延,顺着胸口不停的四下扩散。
“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任何人,任何事,为了这所谓的政权而丧生……我……”末了,她终是只惨惨一笑:“我终究,还是远比自己所想,要软弱的多。”
墨澜并不说话,只是轻轻抚着她丝绸般的长发,听着她的声音。
只到了她终究长长一叹而垂下了眸子去,他才开了口,却只有淡淡的几个字:“嗯,我了解。”
“澜……”
“我说过,这些事终究是要你自己来决断。”他眉眼深深,语气淡若秋水,听不出分毫的情绪。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现在闭上眼,看到的就是血,好像就能看到那天,未央宫里,好大的火……”
心口闷闷的痛着,她无端觉得自己可笑,为何分明已经能够治好这世上其他的人,却连给自己止痛,都做不到。
外间,忽的有一抹暗色的人影飘落而来,脚步轻的几乎不可闻及。
墨澜一抬长睫,仿佛是在等待着那人到来一般,眸色深深,没有情绪。而看到那黑衣人到了身前拜下的时候,他才开了口:“如何?”
云倾认出,拜在面前的人正是他的其中一个暗卫。
“信已经送到。”那侍卫一拱手,声音透着一分的冷漠。
“嗯。”墨澜微微垂了羽睫,宽袖之下的手略略一挥,便示意他退下。
尽管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而已,云倾却隐隐的感觉到了不对。她轻拧柳眉,自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望着他:“什么信?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海蓝色的瞳仁微微垂下,看着她清丽的面容之上,掩不住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