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君刚收到李经述带兵入城的消息,他们来干什么,大院君此刻心里没底,大清是朝鲜宗主国,朝鲜国王李熙是得到大清国皇帝册封的,绝对不会允许他私自废掉。而且闵妃的儿子已经得到光绪皇帝的册封,他们来也可能是帮闵妃的。
大院君心想幸亏自己深谋远虑,到现在还没废掉高宗李熙,只要抛弃庶长子李载宪,他就能以平定哗变士兵的名义获得大清国的支持,但大院君望着眼前跟自己长得很像的爱子李载宪,抛弃他有点于心不忍,而且一旦朝鲜国王李熙把闵妃接回来,他们父子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于是大院君便跟李载宪商量对策。
就在这时,勤政殿外的太监进来报告,大清国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的儿子李经述已经带淮军到景福宫外了。
大院君赶紧问:“他带来了多少兵?”
太监回答说:“二十人。”
大院君一听,人这么少,应该不是来攻打王宫的,便放心了,那李经述到底在搞什么鬼?太监呈送上一封信,说是李经述递交的。
这封信是李经述口述,张謇书写的,字迹相当工整,文采飞扬,大意是说吴长庆已经带了两千淮军到了汉城,必定能摆平前来滋事的日军,清朝现在视大院君为朝鲜之主,所以淮军先来汉城见大院君,而没有去忠州见闵妃,这次李鸿章让自己的儿子作为特使,先来拜见大院君。
大院君看了信,大喜,为了表示自己对大清国的忠心,准备亲自出宫,按最隆重的礼节迎接大清特使李经述。
李载宪还不算笨,说:“父亲,人心隔肚皮,咱们还是先摸清李经述的底数比较好。”
大院君点点头,便让儿子带二百御林军,随他一起出去见李经述。
在景福宫的北门外,李经述离鞍下马,大院君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按照礼节客套地寒暄了几句,便迫不及待替自己的政变辩护:“前些日子兵乱,暴徒闯入王宫,王妃被杀害,祸及日本国使馆,不想被日本国兴师问罪。天朝上使,不辞劳苦,来敝邦平乱,共抗倭寇,不胜感激。”
李经述笑道:“贵邦和中国本为一体,日本人那边,我们自会周旋。我一路赶来,发现汉城商贾云集,井然有序,太公力挽狂澜,使得国家及早安定,功莫大焉。我一定报告家父,禀奏朝廷嘉奖。”
大院君知道李鸿章在大清国主事外交,又被李经述一阵烟雾弹迷得晕乎乎,放松了警惕,道:“朝鲜邦小兵弱,还请中堂大人多加照顾!大清国天兵到来,倭人必不敢造次。”
李经述见大院君身后的李载宪带着两百拿火铳的御林军,便拉住大院君的手,快步往前走,谎称吴长庆还有话要对大院君说。
大院君不知是计,跟着李经述往前走了大约一百米,李载宪正想带着御林军跟过去,袁世凯带着八个端天龙步枪的淮军拦住了他们:“我们大人在传达大清国的密旨,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经述对大院君说:“吴大人令我转告太公,朝鲜有一大臣金允植,带着一貌似闵妃的女人已到大帐,那女人脸上有疤,不知此妃是真是假。”
大院君听李经述说闵妃脸上有疤,放心多了,说:“此女子肯定是假的,王妃脸上怎么可能有疤痕,她已经死于乱军之中,前些日子吾国还为她举行国葬,令吾国民实行斋戒呢。”
李经述道:“此女子行为举止极为轻佻,不像王宫中人,我也是认为她是假的,要不麻烦太公跟我一起去吴帅的大营中辨认。”
“这…”大院君还在犹豫,袁世凯走了过来,把他用力推进准备好的轿子里,一声令下,四个淮军抬起轿子跟着袁世凯就走了。
李载宪赶忙问怎么回事,李经述对他说:“闵妃还没死,带日本人从忠州打过来了,太公已经赶去我们吴大帅的营里商议,你等稍安勿躁,他一个时辰之内,必然回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李载宪不放心,准备带人去追回大院君,李经述拔出他腰间的黑色毛瑟枪,“砰砰”朝天放了两枪,回声在山谷里回响,给其他淮军发信号。他身后的淮军也端起天龙步枪打死了二十来个朝鲜御林军。
天龙步枪的子弹都是无烟火药的,威力巨大,李载宪和他身后的朝鲜御林军拿的还是火铳,一下子被镇住了。李载宪向来性情软弱,没有主见,便下令朝鲜二百御林军将李经述等人团团围住,道:“就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若到时候见不到我父,本王定要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李经述胸有成竹,道:“放心吧,我们绝不会跑,就在此地等候。”
不到一个时辰,张謇听到朝鲜王宫前的枪响,带着剩下一百多全副武装的淮军赶到景福宫北门,向李经述报告:“吴大帅他们也已经登陆了,淮军驻扎在十里外的马山,大院君已入大帅营帐。”
李经述一听,便放心了,命淮军上前擒拿李载宪。两百装备天龙步枪的淮军对付两百战斗力还处于明代的朝鲜御林军,绰绰有余,加上朝鲜王宫御林军并不都愿为大院君父子卖命,战斗不到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李经述带人绑着李载宪,回马山见吴长庆去了。这时,花房义质带着一队日本兵赶到了景福宫,不过,他晚了一个时辰,当时李经述已搞定一切,大势已定,朝鲜叛乱已经没日本人什么事了。花房义质捶足顿胸,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