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廉飞扬接过来,很快换好了衣服,穿上身竟然是一身清末男人常穿的改良版长袍马褂,只是那个年代不会穿这么一身米白色,倒像是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人家。
廉飞扬穿着这套奇装异服推开了贵宾室的门,刘虎和叶叶都愣了一下。
“廉老弟这一身真是仙风道骨啊。”刘虎夸赞道。
叶叶却看着他却险些失了神,她亲自重新给廉飞扬斟了酒,目光炽烈而直接,一直没离开过他的脸。
刘虎是老江湖了,见这场面也知道叶老板娘是看上他的廉兄弟了,喝了一杯之后就借尿遁了,留他们单独相处。叶叶掌管这尊皇时间很长,是他们组织里的元老级人物,目前为止除了兰夫人,他还没见过她跟组织里的谁弯腰低头过。能讨得叶叶欢心,刘虎自然千百万个愿意。
偌大的贵宾里只剩下廉飞扬和叶叶两个人。
叶叶一直闷头喝着酒没有说话,她不说话,廉飞扬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在这样一个浓浓中式风格的空间里喝着红酒,多少有点不搭,就像小脚和西服,就像当年的长袍马褂和法国连衣裙。
叶叶看着杯子里的酒,廉飞扬看着博古架上的仿乾隆时期的粉彩转心瓶。
“一八。九二年,张弼士先生在烟台创办了中国第一个工业化生产葡萄酒的工厂”叶叶端着酒杯徐徐开口“那时候我的父亲还只是个小裁缝,专门给张先生裁衣裳,张先生十分赏识我父亲,支援他在北京城里开了一个裁缝店。”
廉飞扬神色未动,但是心里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陆莹,但是知道这个并没有让他心中有多少欢喜,因为陆莹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一八。九二年?”廉飞扬一脸不可置信“叶小姐真会开玩笑,一百多年前?清朝?”
陆莹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杨大哥,六十六年了,我终于再见到你。”
廉飞扬知道再假装不认识下去已经是多余,不如大大方方承认。
“陆小姐,好久不见。”他淡淡的说。
陆莹眼底闪过一丝伤痛“陆小姐。。。。。。你叫我陆小姐。。。。。。我们之间竟然这样生分了吗?”
“恐怕,我们之间还是生分一些比较好。”廉飞扬说。
陆莹露出一丝苦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指着空酒瓶说:“你还记得这瓶红酒吗?”
廉飞扬没有说话,他记得,那是他们订婚仪式上喝的喜酒,当年张弼士先生特意差人送来的,是他烟台酒庄里最好的红葡萄酒,在订婚宴上让杨陆两家着实风光了一把。”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酒,收在身边几十年。”陆莹说“就想着哪一天能再见到你,我们一起再喝上一杯。”
廉飞扬听了她的话,心中已经是一点都不奇怪,她能以青春不老的容颜活到现在,那么她断定一定会再见到自己又有什么可诧异的。他只是觉得心寒,他曾经是真的当她是朋友。
“酒也喝完了,如果陆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容我告辞。”廉飞扬说着站起了身,下一秒陆莹扑进了他的怀里,一身黑色职业套裙冷面如霜的女强人伏在他胸口哭的像个孩子。
廉飞扬伸手挡开了她,看她还想再扑过来,于是弯腰从低矮的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陆莹只小声的哭了一会儿就止住了眼泪,一丝不苟的拢了拢额前乱掉的碎发。她红着眼睛看着廉飞扬,带着委屈“杨大哥,你不信我?”
“我该怎么信你?”廉飞扬也不想跟她绕弯子“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事到如今你想怎么样随便你,但是我警告你,有什么你冲我来,如果你敢伤害我的朋友,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莹不敢相信眼前的杨廉是她朝思暮想了六十多年的人,她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许久,她笑了起来,一开始是低低的笑,后来变成大笑,原本精致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我等了六十多年,想不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怪我,怪我缠着你一起去舟山。。。。。。”她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廉飞扬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当年的事情或许说清楚讲明白比较好“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莹哭的眼线都花了,胡乱的用纸巾擦了擦,紧紧拉着廉飞扬的手说:“杨大哥,当年让你跟我一起去舟山是我爹给的出的主意,他说普陀山的观音菩萨特别灵,只要我带着你诚心去求,一定能得到。。。。。。得到。。。。。。”
一定能得到你的心。这句话陆莹说不出口,过了六十多年她还是说不出口,她是家中独女,从小娇生惯养着,又念了新学堂识文断字思想新潮,从来眼高于顶不屑那些旧式家庭的男子,直到她遇见那时候还叫杨廉的廉飞扬。可是她信心满满一定会拜倒在自己高级定制的法国连衣裙下的男人却对她不屑一顾,就连订婚都十分勉强。
他跟她说抱歉,他心里藏着一个人,没有任何位置可以给她了。她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认命,而是采取曲线救国的方式——和他做朋友。做他的朋友是很好的,他这个人对朋友真的是两肋插刀,她很开心很快乐,但是那还不够,她不要只是她的朋友,她还要他爱上自己,要他心中只有自己。可她与生俱来的骄傲让她无法把心中的爱说出口,只能日复日的举着婚姻自由反抗家庭包办的大旗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