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寻与陆宝珠是同住的,两人一道进了房间,待两丫鬟伺候洗漱后,就双双扑在了床上,皆是累极的模样。
也难怪,毕竟坐在马车里颠簸了一日,尤其是苏寻更是心累,她还得提防坐在车里的两人一言不和就吵了起来。
想着,苏寻瞥了眼身旁正闭目养神的陆宝珠,晓得她这会子准在想荀九之事,她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宝珠,明日咱们俩便能到庄子里,听说那里有山有水,庄子后还有一大片果林,准有好多好吃的,你说多好。”
苏寻说这话是故意加重了“咱们俩”三字的,是呢,荀九是不去庄子的,明日就瞧不见她了,如此想想,就没有那么烦心了。
可话说出口了,半晌没听见陆宝珠回应,定睛一瞧,就见那张圆脸上双目紧阖,鼻息平稳,原是早已睡着了。
苏寻见状,心里松了口气,给她盖好了被褥,就侧身吹灭了摆在床头的灯。
周围一片黑暗,苏寻躺在床上虽阖了眼,可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觉得心里的怪异之感愈来愈浓。
到了后半夜,苏寻方有了睡意,就感觉脸被拍了拍,随即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沅沅,醒醒……”
苏寻揉着眼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瞧见娘亲陶氏正站在床边,她坐起了身,下意识张口正要唤声“娘”,小嘴就被陶氏捂住了。
陶氏瞧了眼一旁熟睡的陆宝珠,见她没有醒来,又附耳低低道:“沅沅,你随娘过来,娘想同你说件事。”接着,不由分说就拉着苏寻的手往外走。
苏寻自是一脸懵懵的,可她心里清楚娘要说得准是了不得的事,也没多问,就任着娘亲带她走。
去的自是娘亲的屋子。
屋子里点了盏小灯,走进去,就见到阮惠正坐在桌旁,在她的一旁,倒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荀九,两人正端了茶杯正在饮茶,见到陶氏与苏寻进来,倒没言语,只放下茶杯望着她们俩。
苏寻见状,自是先唤了人,这心里倒也有几分猜出这阮惠与荀九要办的事八成是同一件事,而这件事,兴许娘亲还参与进去了。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随着娘亲坐下来,苏寻正疑惑着,就见娘亲将两只手放在了自个肩膀上。
“沅沅。”
陶氏先一脸正经地唤了声,又想了想,才缓缓吐出一句话:“明儿你先带着宝珠去庄子住段时间,娘亲要跟着你阮姨去趟塞北给你二舅舅看病,最多不过二个月就会回来的。”
没错,其实她并不是为了去庄子休养,而是去塞北的——去救她二哥。
塞北条件恶劣,陶青柏此次身染恶疾病,当地压根没人能治,只能回来请大夫,若是能请到荀神医是再好不过的了,这也就是阮惠怎么会突然从塞北回来,出现在京都的原因。随后入了京都城没多久,就正好遇到了荣国公府的马车,遇到了陶氏。
而待陶氏知晓这件事后,自是心急得不得了,要知道自小两个哥哥都是十分宠爱的,尤其是这二哥与她关系更好,目下听见他病得这般重,陶氏便想亲自带着荀神医去塞北救二哥,毕竟若是实在赶不及,她也能见二哥最后一面。
可她目下毕竟已是有夫之妇,比不得未出阁时那么自由,若是冒冒然前行,只怕惹人口舌,于是便想出了去乡下休养段时日的缘由。
苏寻听了立时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她眼眸睁得大大的,也不禁扫了一眼屋内的二人,只希望自己听错了,可见那两人不约而同点点头,又不可置信地望向陶氏,却是半晌没缓过神来。
过了会,似想起什么,苏寻才心有忐忑地问道:“这事爹爹晓得了么?”目下,她爹苏绍华虽忙于政事,无暇陪她们来乡下庄子,可他难保想念妻儿要紧,来抽空看望。
“嗯。”陶氏点点头,她与夫君成亲二十几载,两人之间恩爱如初,自然什么事都坦诚相待的。而夫君自是晓得她心意已决,不仅没有出言反对,只说忙完了事会尽快赶去找她。真是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想着,陶氏抬眸瞧了眼仍有些顾虑的女儿,又道:“至于庄子里的人都是以前镇国公府的奴仆们,皆是信得过的人,也都吩咐过了,这些你自不用担心。明儿一早,我就与阮姨、荀神医三人先行离开了。沅沅,你要乖乖的等娘回来。”
“可是……”苏寻翕了翕唇,仍想说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听娘的话,对了,宝珠那里就得由你负责哄好了。”陶氏伸手将苏寻揽入怀里,柔柔道。她倒是没想到这回女儿竟把陆宝珠带上了,可宝珠那孩子生性单纯,也不是个城府深的,自然是好应付的。
“真是有劳苏七姑娘好好照顾宝珠了。”这时,荀九也适时加了句,说着,还朝她眨眨眼。
苏寻无奈暗叹口气,其实她还倒真本想说,想跟着娘亲一道去塞北看二舅舅的,可这会子听她们提起陆宝珠,这心思也顿时没了。她把头靠在陶氏怀里,扫了眼屋内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言语,似若有所思的阮惠,不由心道:感情,娘这是让她做掩护呢。
陶氏见女儿一副乖巧的样子,心里倒想起了另一件事,她暗暗道:也不知那封信有没有送到徐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