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六个字一进田大爷的耳里,就如晴天霹雳,双腿一软,竟跪了下去。落落心里一奇,这太叔公到底何许人也?咋就这么一句话就吓得大爷屁滚尿流了?
半天才颤抖着唇,语音干涩地道,“叔公教育得是,德才,德才不对!”
太叔公也不抬头,径自开口,“一个月能有几个钱儿?”
落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太叔公这是在问自己,看了田大爷的表现,她心里不由有些紧张,忙恭谨地答道,“两百个钱。”
她紧张的样子让太叔公轻笑了一下,随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来,坐,不要怕,太叔公老了,就爱跟你们唠唠磕儿……来,跟我说说,你上工每日里都做些啥,累不累?”
见太叔公的神情不似作伪,但是一屋子的长辈都没敢落座,落落自也不敢托大坐下。只走近了太叔公,用一种恭谨的语气细细的将自己在茶楼上工的一应宜讲了一遍,末了笑道,“太叔公,这活儿不累的。”
落落因为紧张,所以就说得有些慢。但是太叔公也不打断,只偏头静静听着,时不时的应上一声,问上一句。就这么着,两人竟说了有快半盏茶的时间。
这期间,田大爷就在满屋儿孙的注视下一直跪在地上,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觉得如芒在背,尴尬无比。
直到两人说完,太叔公这才慢吞吞的抬头,看着一张脸早已经涨成猪肝色的田大爷,“老大!老头子我让你跪了这会子,心里可是恨我了?”
一句话又吓得田大爷埋下了头,一叠声地道,“不不不,不敢!是德才做错了事,活该受罚!”
“哧~”太叔公嗤笑了一声,显是对这话不以为然,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当年你要当族长,我同意了,是因为觉得你虽重功利了些,但是为人还算公允。老田家在你手上不会有多大兴旺,却也不会衰败就是了。”
太叔公放开了小八,颤巍巍的立起身往外走去,“唉!我老了,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家里人互相利用倾轧,当年是我欠小三儿的,把本应给小三儿的族长之位给了你。我本想着,过了这么多年,你也该看清小三子的心了!可是没想到你本就是个猪油蒙了心的人,压根就没想看!”
说到最后一句,太叔公的声音严厉了起来。将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顿,“虽说我们老田家有永不分家的祖训!可是却也没有强留着家里人去祸害他的道理!等过完年,我就开宗祠,祷告先祖,将小三子一家从你们这一支除了名去吧!总得要给人一条生路!”
听太叔公这意思,似是支持自家分家的。只是为啥分家还要把自家从族谱上除名?
这里落落还在疑惑着,那边三爷已经是老泪纵横,跪了下去,“多谢叔公成全!”
再看自家爹娘,同样也是一脸激动,跪在地上,“谢叔爷成全!”
似是知道落落心底的疑惑,太叔公再次向落落招招手,落落赶紧上前将老人枯瘦的腕子扶住,“太叔公小心点儿!”
“祖训不可破!可是世事总是有变化,因此若要两全,只能这一个法子!你们,心里可怨?”
太叔公这话却是问的三房所有人了。
落落是现代穿越而来的,对于古人的那些个家族归属之类的情结本就不重,闻言自是毫不犹豫的摇头,“不怨。”
而三房剩下的几人,小的是还不懂事,还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大的则是被伤透了心,早已心灰意冷,当下也是齐齐摇头,哽咽,“不怨。”
一听太叔公的论断,再看三房众人的表现,田大爷脸灰若死,急急地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太叔公的双腿,“叔公!是德才错了!德才不该被那些个名利蒙了心,瞎了眼!竟做出了残害亲人的事儿!还请叔公给德才一个机会!”
又急急地转向三爷,脸上老泪纵横,“老三!是大哥错了,大哥以后绝不会再干这种伤人伤己的事儿了!你告诉叔公,你不愿分家!不愿分家啊!你就看在大哥兢兢业业为了老田家一辈子,不要让大哥临老了脸上蒙羞啊!”
原本太叔公的脸上有一丝松动,等到听见田大爷最后一句话,不由勃然大怒,狠狠地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喝道,“咄!田德才!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心心念念想着你自己的名声!看来小三子说得没错!这个家,确实是过不下去了!罢罢罢!去把老二也叫过来!看看各人的意愿,要分就一次分个干净!省得回回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听到这里,落落也鄙视起田大爷来,前一阵子她为了想要分家,特意研究了田家所谓的族规家训。那上面虽写了永不分家,但却很备注了一条——若是哪一辈有分家的事情发生,那就会认为是那一辈的族长做事不力,导致家人离心。这位族长死了以后牌位是不许进田家宗祠的,只能在宗祠侧边的一个名为“思过堂”的屋子里摆着。
原本她看田大爷哭得可怜,还以为他是真心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这会子却发现他根本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死了以后不能进田家宗祠,觉得脸上无光这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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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呢,太叔公有没有很威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