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心里存了事,周紫瑜早早地就告退回到家中。
言棋因为先前见的那一幕,心里已经笃定这周紫瑜是妖孽之流,刚刚若不是顾晋文拦着,他只怕早就上去一剑了。
待周紫瑜身影一不见,他急急地冲顾晋文道:“少爷!那周紫瑜定是妖孽无疑,常人哪有人能凭空取物的?!您还把那东西给吞了,万一是害人的呢!”
顾晋文懒懒地靠在树干上,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里的药瓶儿。闻言眉头一挑:“嗤,如果她真这么厉害,现在我早就死了……”
“呸呸呸!”见他说话这样不靠谱,言棋不由连呸了好几声,脸上带了丝不忿:“少爷,我看您是被这妖女迷了心智!也不知她有什么好,竟然让您负了田姑娘!也不想想田姑娘当初为了您受了多少苦!也幸好田姑娘现在有了一个郡主的名头傍身,否则依着老田家那作风,肯定又得把她绑火场里烧了!”
他也是一时火冲头,这番话甫一出口其实他就后悔了,只是他却不想停,索性借着劲儿一口气说完了。
顾晋文一愣,为着保密,他同落落的计策是谁也没告诉的。此时一见言棋那七情上脸的模样,他心里微微有些感慨了起来,同时心里也因为言棋的话而揪起——这几天光顾着演戏,倒是忘了老田家那一帮人的嘴脸了,虽说现在他们已经搬离了白水镇,但是为了取信于周紫瑜,他并没有刻意掩藏这事。消息迟早会传过去的,到时只怕落落难做。
想到这里,他皱了皱眉,突然抬头道:“备车去泰山学院。”
言棋本来还满怀忐忑的等着自家主子骂他罔顾尊卑,却没想到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发火,一时心里大奇。要知道顾晋文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但实际上却比任何一人都要看重礼法规矩,这会儿他这般忤逆他都没有发火,倒是让他迷惑了。但转眼他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哼,看来公子对田姑娘还是抱愧的嘛……”
顾晋文赶到泰山学院的时候正好学子们下学,六郎正携了小八跟同窗们出去吃饭交际,不妨一眼看到门口停了辆马车,上面大大的顾字颇为显眼。
六郎年纪大些还好,小八年纪小,跟落落向来又亲厚,当场就要炸毛!偏有那知情的好事者还在那里调笑不已:“哟,田小八,看看你的先生姐夫来了,还不过去见礼!”
一听这话,六郎暗叫不好,手上一个没看住,小八嗷地一声就蹿出去了。
“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羔子,快给小爷我下来!”小八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突不破言棋的防范,只冲到马车跟前就是一通叫骂。
听他出言不逊,言棋吓得一个激灵冲过来就要捂他的嘴。
然而小八也是个刁滑的,加上这泰山学院文武兼修,他身子又长得矮小灵活,瞬间就躲了开去。嘴里的声音也越发的高亢了起来:“哼!什么春风公子,我看你是下流公子吧!什么一诺千金大丈夫,我看是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真小人吧!”
两人一抓一躲,左冲右突之下渐渐跑到了那人群多的地方。此时正值下学,门口各色人等鱼龙混杂,渐渐地越聚越多,指指点点了起来。
言棋一看不对,本不想动用武力,无奈之下也只得使出了一招白云出岫,同时一手小擒拿,一举就把小八按住了。
小八被人捂了嘴,犹自唔唔大叫挣扎不已。言棋又不敢下死力,怕万一一个用力过猛把人搞伤了,一身的武艺竟无处施展,被他弄得无比狼狈。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清喝:“小八住嘴!”
一听这声音,小八身子一僵,虽有不甘,却也只得老实下来。
“落儿你来了。”六郎也是松一口气,赶紧上前接过田落落手里的篮子。
今天是落落来书院送吃食的日子,小八早上起来本就一直念叨着落落吃了苦,这会子再见了正主儿,哪里还忍得住?是以才会有先前那一出。
落落看也没看顾氏主仆的方向,把个怨气满腹的小娘子演了个十足十。她拖住小八,把人扯向一边交给六郎,又眉眼不抬地冲顾晋文的马车那里福了福:“春风公子,幼弟顽劣,让您委屈了。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他这一回。”
“凭什么!姐姐不许同他道歉!”小八顿时不依的大叫,却被落落一个眼刀止住了。同时六郎也在他耳边低喝:“小八,顾家权大业大,你闹一回就够了!难道真的要弄得他们对咱们下手才满意吗?”
吃了这一喝,小八这才微微有些后怕的扭了扭身子。
见他吃吓,落落心里一叹,也是有些不忍。但是眼下实在不是摊牌的好时机,只奇怪为什么今天顾晋文会到这里来,难道是那事情有什么变故了不成?
这却是因为之前两人议好,为了掩人耳目,这一段时间若是他们有事要商议,就让顾晋文挑初一十五到泰山书院来。因为每个月的这两天,落落都是要到这里来给自家兄弟送衣送食的。
车帘动了动,自小八开始闹起就一直沉默的顾晋文轻轻开口:“呵呵,田姑娘无须这样客气,先前那事确实是顾某做得不够厚道。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由顾某做主,在这附近找一茶楼,向姑娘赔罪如何?”
小八一听,正要反对,却被落落一按胳膊制止:“那我也不客气了。”
说完,她推着六郎跟小八说:“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这事儿,确实是小八闹得过份了,我去同他说说,你们两人以后还要科举的,实在不适合得罪他这样的人。”
落落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愧疚。因为她一说完这话,小八那张小小的脸上瞬间失落了下来,看样子很是懊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