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尤丽丽竟然是被保安轰出的沪上传媒。
这很讽刺,她想。
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像个青天白日里错出的鬼魂一样,思维被日光烧焦,因此,除了胸腔里灼热,脑袋里也是火辣辣的疼。
那火辣辣里是掺杂着恨的,对羌楷,对蒋蒋,对唐果。她恨这些人的机关算尽,自私自利,她恨这群人朋比为奸,阴险毒辣。甚至又去恨这些人高贵的出身,优越的条件,无所顾虑的生活。
有时命运不公到叫人绝望,那不公像是胎记一样,与生俱来,然后死死地抓紧自己的身体,由不得自己去选择接受或拒绝,也由不得去辩驳和申诉。
累于高跟鞋的折磨,她在公园的花坛上坐了下来。
头顶上是茂盛到叫人嫉妒的树冠,密密麻麻的树叶让两米开外全是阴凉。树上的蝉聒噪着,像是能唱出她的烦闷一样,永无休止。
四下都是白墙青瓦的欧式小高层,太阳被隔在楼房的南侧,河水离她很近,碧色的,人心般,起着褶皱。
她看着人群,看着白头发的男人,对着轮椅上的妻子说着什么,两人打量着喷泉里的水,笑得很清澈,跟池子里的水一样,幸福的清澈见底。
一个母亲推着婴儿车来过,逗留几秒钟离去,没多久便又是如此,间或的奔过几个吵闹的孩子,互相撒一身水,便走叫嚷着追逐奔去。
尤丽丽看着,心酸出了泪水。
她想到了尤淘淘——自己的儿子。继而便又想到了那个利欲熏心,携款而逃的丈夫。
要不是淘淘的脑瘤急需再次开颅,尤丽丽也不会接受羌楷的提议,那时,对一个母亲而言,金钱就是命。
可眼下,淘淘还在医院里,羌楷那些所谓的优厚的报偿远远不够。
她急需要工作,想到这,急得眼泪再也收不住了。
那急像是大腿皮肉之间的痒,痒到心尖里去,却没有瘙痒的办法。
挠不到,也无处下手。
她开始质疑,为什么自己非要逞强到,所有人都厌恶了她,以至于自己连个后路都没有。
她一直都是信,没有朋友就没有退路,可是没有朋友不也就不会再有人欺瞒、哄骗和花言巧语的。
她想靠自己,仅此而已。
日色渐渐退了去,北侧楼房的窗子里映着火红的太阳,那光沉静着,像是睡进了玻璃窗里。
日光偏移些,时间就老去一刻钟。尤丽丽死死盯着窗子间移动的光影,忽得觉得,时间走得好快,自己正疯狂的老下去。
那些槐树的蝉依旧叫得欢脱,有叶子落了,还青翠油绿的叶子。
天色已经不早了,尤丽丽到喷泉池子里洗了把脸,便又拾起脸上的狠劲与骄傲匆匆去了。
她要靠自己,只是这次,她是冲着夜店公关小姐去的,她想不出比这个来钱更快的工作了。
乌云是在黄昏来的,聚集得很迅速,像是在清水里点了墨汁,黑色比夜要都要汹涌。
很不自然的阴天,叫人心慌意乱。
蒋蒋拱进羌楷车子里的时候,罗素也正敲开了老总裁——羌元胜家的门。
开门的是羌楷的继母褚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