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轻咳一声道:“你肯用心管教师弟们,善尽师兄之责,也是替为师分忧,何错之有?起来吧。”
“是。”小卿谢过师父体谅,站起身来。
“师父莅临,可是有事吩咐?”小卿再欠身。
龙城正是有一点事情要来提点小卿的,只是如今这场合也不适合说,便道:“你且仔细管教他们吧,晚饭到我房里来用就是。”
“是,徒儿谢师父赐饭。”小卿欠身,亲自恭送师父出去。
燕月还以为师父能来救自己于水火呢,哪知竟是来请老大吃饭的。他和小莫对望一眼,不由都是满心凄凉,这下惨了,一会儿真等着被老大打断了腿吧。
“师兄,这事情都是燕月的主意,小莫也是被燕月逼迫,老大想罚小莫多少,加倍罚了燕月就是。”
燕月豁出去了。反正就是这一身皮肉,老大就算再怎么气怒,也不会真要了自己性命,随他打去吧。
燕月跪直身体,抖手拽去小袄,又一狠心,拽了长裤:“是燕月说谎欺瞒,诈赢赌约,若是师兄想罚燕月庭杖三百,燕月也愿承受。”
燕月目光清澈的看小卿,师兄不就是想打燕月吗,燕月认打。是在这里继续跪着挨,还是去院子里树上吊着,只要师兄一句话,燕月分分钟准备好。
小莫觉得燕月师兄好帅。
小卿瞧着燕月,倒是忍不住笑了:“可是缓了这半刻的功夫,又有力气和我叫板了是不?”
这下把燕月冤枉得。燕月主动褪尽衣衫请责,还要被老大笑话,可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行了。”小卿轻叹气,捡起椅背上的长袍,过去给燕月披上:“眼泪收回去吧,如今倒是越发地矫情了,不过才打了这几下,就要死要活的了。”
谁啊,谁要死要活的了,再说,您那是就打了几下吗?我的皮都没了三层及以上了吧。
燕月连嗔带怪地对小卿的背影翻白眼。
小卿已是亲手帮小莫提了裤子,又为他扣上腰间玉带。
小莫还有些不敢相信,老大难道就这样饶过自己和燕月师兄了不成?
龙错被吊在廊下,微风轻抚,身上的疼痛似乎消散得多了。错儿的脚尖勉强点地,一动不敢动,他怕裤子会掉下去。
其实现在这样子,裤子有没有的也没什么区别,丢脸已经是丢到家了。
龙错在痛楚之余就是满心懊悔,早知道大哥心狠手辣至此,自己实在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招惹他气怒了。
若是先生知道了自己被罚得这么丢脸,自己一定又会没一层皮的。
龙错觉得好渴,太阳好晒,好累,而且还是好痛。他想暗暗运功疗伤,到底还是不敢。
惟一令龙错觉得还算安慰的就是,虽然是被勒令挂在这里“晾刑”,可是这一两个时辰来,并没有人真得来看。
龙错这才觉得心下稍安。
夕阳挂在天边,光辉都藏在云朵里时,没有打雷,滴答滴答地开始落雨。
不是这么倒霉吧。龙错郁闷,好像有暴风雨要来的意思呢。回廊通透,只能遮阳,却并不能挡雨。
风再吹到肌肤上时,淡淡的舒适已是变成了火辣辣的疼痛,然后暴雨夹杂着冰雹打下来,落在地上劈里啪啦的作响,顷刻的功夫,龙错已经被浇了个透心凉。
雨水打在伤口上,又痛又痒。开始还有淡淡的血丝,随着雨水滴落地上,然后便如瓢泼般的将龙错和脚下都冲洗得分外洁净。
回廊的排水孔很通畅,廊上并无积水。刷了桐油的红木地板在雨水的冲刷下洁净异常。
龙错微闭上眼睛,任风和暴雨肆虐。小袄早已湿透,一会儿粘在身上,一会儿被风吹得鼓胀,反反复复的摩擦着身上的肌肤,受伤的地方,痛得钻心。
裤子早都不堪雨水的力量,滑落到脚下,柔软的高帮布鞋如今也浸满了水,被龙错踩着,仿佛还能借上一丝力气了。
龙错想笑一下,雨水滑进嘴里,好像还有一滴混在雨水中的泪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