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袁老头直翻白眼,大叫:“竖子不识好歹。”然后甩了袖子,回屋睡觉去了。
慕霖道:“如海,你怎能拒绝先生好意!”
林如海也算是比较了解袁老头的,“他才不会说哩,问了也白问。”
如今已是五月,还有三个月就要考试了。林如海几人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贾敏每天处理过家事之后,考题归纳总结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呐,你看,这是顺天府最近三十年乡试的主考、副主考名单,其中出自翰林院的主考有九人,副主考十四人,其中张、孙各做了四、三次主考,我觉得这次顺天府乡试,他们两人最可能再任主考。当然,还有上次的主考秦显秦大人,他也有百分三十的可能。这三人,统一的喜好,便是爱字写得好的,其中秦大人更喜欢浑厚古扑一些……”话到这里,贾敏抬头看了丈夫一眼,“以你来说,这个秦大人做主考,更有利一些。”
“但若是文章方面,却是张大人于你更有利一些。”贾敏手托香腮,手指在两人之间点划,最后落在张翰林身上,“你的字不错了,文章方面怕是比杨泽他们要差上一点,所以张大人做主考,对你最有利。”说完,她起身拍了拍丈夫,“现在开始,我会替你祈祷的,这三人间,孙翰林做主考,是了不好办的。他欣赏的方向,跟你南辕北辙。余下的两位,那位都可以,你都能占点便宜。”
林如海苦着脸,“我今年一定要下场么?”
“是的,你不去,老爷也会把你塞进去的。”贾敏同情的看着丈夫,“最近好好锻炼一下身体,要连着考三场,每场三天,不是那么好熬的。”
“老婆,我不想去。”林如海只要一想到九天都在一个不大的小房间里,跟坐牢似的,吃喝拉撒都在一起,他就好想哭。
“不行哦。”贾敏呵呵一笑,“努力吧,少年!”
全力备考的日子里,林如海觉得自己连梦里都是各种八股文,偏偏还传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他老婆圈出来的三个主考,中了一人,就是那个对他最没帮助的那个。林如海知道消息之后,抱着他老婆好好幽怨了一场,又指着老天好好骂了一通。
贾敏也叹了口气,“你这运气……唉……”
再幽怨,这试也得考。主考不那么如意,他就得再努力。林如海似乎又找到了高考前期的黑暗阶段,每天除了背书,就是八股文、八股文,八股文。
时间一日日的过去,考试之日,终于来了,一大早上,林如海提着竹篮,换了身蓝衫,带了儒巾,被他老婆亲自送入了场。
贾敏微微撩起纱帘,远远的看着丈夫的身影消失在贡院门口,心中头一次升起不安。“奶奶,咱们该回去了。”墨菊轻声道。
“嗯。”贾敏再看了一眼,吩咐一声,转过车头回府。
她这边才到了家,换了衣服,立时就有小厮过来报信,“大奶奶,老爷让小的来跟大奶奶说一声,今年乡试的主考换人了。”
贾敏一怔,“换人了?怎么回事?”
“说是孙大人病了,被人从贡院抬了出来。”
“新主考是谁?”
“是张挺大人。”
贾敏松了一口气,换了个更好的,“墨菊赏他。”她呆坐半晌,慢慢露出个笑容,轻声低语:“这是什么运气……”
独自坐在号间里的林如海,听说了主考临时换人,还换了个按他老婆说,对他比较有利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三场九天,林如海从考场里出来时,真觉得自己再世为人了一回。回头看贡院的大门,就跟自己才从监狱里放出来的一样,他头一个念头就是,我再不到这里来了。
玄一几人早就等在贡院外,一见林如海出来,都围了上来,“大爷,怎么憔悴成这样?”几人七手八脚把林如海抬上了车,一路快速回府。
贾敏早就等在了门口,屋里已经对好水,林如海爱吃的东西也早早的备下了,甚至还有个老太夫在等在东厢房。
林侯为了表示淡定,今天照常上班,只是做什么错什么,好几次差点把毛笔当筷子用了。好容易熬到下班时,为了表现出自己的不在意,还特意拖了一会时间,才出去翻身上马。他这一上马,下意识挥了一下鞭,双腿一夹紧,那马噌的一下就窜出去了,以比往日里节省一多半时间的代价,窜到了家门口。
“大爷回来没?”人还没下马,就问管家。
“呃,还没回来。”
林侯呆呆坐着,有心去贡院门口去接儿子,又有点不好意思,停了半晌,还是蔫蔫的下了马,无精打彩的回了书房,接着就开始画圈。左一圈,右一圈,左二圈,右三圈。
“老爷,老爷,大爷回来了,大爷回来……”府里的二管家王安火烧屁股一般冲了进来。
林侯一听,面上一喜,接着就绷住了,“让他过来。”
林如海这时已经在往林侯这里走了,进了屋,先请安,林侯闪眼一看,立时就心疼了。他儿子瘦了,身服皱巴巴的,头发有些乱,脸上憔悴的不行。
“快回去洗个澡,再吃些东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本来还想着问问考得怎么样,一看儿子这模样,林侯立刻决定不问了,有什么事都等儿子好好休息一晚起来再说。
林如海道:“还没见太太呢。”
“行了,你快回去吧了,太太那里,我去说一声。”林侯赶儿子回去。
正好林如海也不怎么想见林夫人,从善如流的回了松风院。一见他老婆,嘴就扁了起来,“老婆,我终于活着回来了。”艾玛,考试好比做牢啊!他也顾不得屋里人多,一把抱住贾敏,就哭诉起来了。
贾敏忍了半天,发现了他有越说越常的趋势,伸手掐了林如海一把,“先去洗澡,也不看看你身上都什么味儿了。”
林如海嘿嘿两声,挑了帘子进里间,自去屏风后宽衣解带。
贾敏在丈夫进去之后,抬手闻闻自己身上,一摔杯子,“这个混|蛋!”也进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