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贾珠,对这个表弟的学问是真心叹服,常常去请教他,到与林睿走得近上一些。其余人如贾蓉、薛蟠,基本连个正眼都得不到。今天,贾敬过生日,林睿难得要在贾家待上一天,不好好结交怎么行呢。
宝玉对林睿这个表哥也是心生向往的,每每见到,都会自惭形秽。只是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表哥也有些心存敬偎,就像看到姑妈时差不多。明明这位表哥常常面上带笑,说话也如春风拂面,和煦非常。可他就是觉得,在这位林表哥面前,比在自己老爹跟前还要拘谨。特别是林表哥提到书本的时候,除开四书五经之外,便是杂书,也是信手拈来,几句话往往便点中要害,令人叹服不已。
前院里,林睿被同辈和小一辈的贾家男子簇拥而坐,真如众星捧月一般。他略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怎么当回事儿,依然淡笑自若。只是酒却吃得不多,不过偶尔跟贾珍、贾珠、贾琏三个长他几岁的兄长碰一碰杯,确也只抿上一口便罢了。
他本生得如青竹一般俊秀,读得满腹诗书,又做了今科魁首,得圣人和东宫青眼相待,真正是少年得意,意气风发得很,他身上儒雅之气不减,还多得两分贵气,到比平日更惹人注目了。
宝玉过来一见就呆了好半天,才被人推醒。他不由自主的坐到林睿身边去,笑着道:“表哥好。”
林睿一见宝玉,便笑道:“表弟,好久不见,怎么有些清减了。”
宝玉脸上一红,大感羞愧。
贾珠对宝玉这个弟弟,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见他被自己老爹打得爬在床上不能动,又着实心疼他。“你怎么过来了?身上好了么?”
贾珠这个大哥平常待弟弟们并不严厉,宝玉也不大怕他,见哥哥问,便道:“已经好了。只老太太和太太还不放心。”
“既知老太太和太太不放心,你就该老实些。”贾珠板了脸“况且,本就是你做得不对,纵容下人,大闹书房,过后,你去给先生陪罪了么?”
宝玉老实的摇了摇头,贾珠恨道:“老爷还是打得轻了。”
林睿笑着拦了一下“哎。今儿是舅舅的好日子,就不要教训你兄弟了。平常没事儿时,有多少说不得。”
有林睿这句话,贾珠只能咽下了后面的话儿,瞪了宝玉一眼。“等明儿,我再说你。”
明天,你还想得起来么?宝玉完全不害怕,他这个哥哥一钻书房里就出不来了,哪里还能想得起来。
贾珍正好借机敬了林睿一杯酒,叹道:“表弟实在太忙,想见一面不易啊。”
林睿浅浅一笑。“我年轻,多学些东西才是正经的,若是太松散了,到不好。”他这一笑,恍若春风拂柳,和煦怡人。酒宴之上顿时活色生香起来。别人或可把持得住,早有一人已酥了半边,那便是薛蟠。
薛蟠忝着脸,举起杯子“林表哥。见你一面着实不易,弟弟敬你一杯。”
林睿见他笑得色迷迷的,神色格外令人讨厌,当下也不动声色,只淡笑道:“薛兄弟见谅,我量浅,刚刚那一杯已略有些不适,可否容我缓一缓。”
薛蟠哪里敢强迫,只得自己一仰脖干了杯中酒,笑道:“弟弟先干了,哥哥自便。”能得以跟林睿说上一句话,薛蟠也是喜上眉稍,坐在哪里看着林睿发呆。
林睿自来生得好,出去读书也罢,如今为官也好,并不少见这些人。只他出身极好,为人又极端正,这些人并不敢出言调笑。即如此,看便让他们看去,不与理会就是。
贾珠今年秋闱下了场,已然得了举人的功名,按贾赦的意思是,进士也不必再考了,只寻寻人,谋个肥缺出去做官就好。有他们家,王家还有林家在,贾珠的前程是不必担心的。既然都能做官了,还累得要死的去考什么。
可贾政与贾珠皆不同意,一则贾珠还年轻,他便再考十年,才能考上进士,也都算得上年轻有为了。况且,如今国朝中,有没有个进士出身非常重要,直接关系到以后的前程。贾政久在朝中混,自然比贾赦要明白得多。
贾珠今科得中,也算是一舒以往的郁气,最近心情一直极好。他笑着对林睿道:“还未多谢表弟,前次你给我推荐的先生极好。”
林睿笑道:“说起来,齐先生也算是我的师伯,他是袁爷爷的记名弟子。只爱钻读学问,不喜为官做宰。我下场前,还遵袁爷爷的意思,特意随师伯学习了一段时间。”
“哦。”贾珠一听,更是感激,踌躇半晌,期期艾艾的问道:“不知,愚兄以后可还能跟齐先生学习?”他这次算是考前加强培训,齐先生并没有说要收下他当弟子。
林睿还真有些迟疑,他这位师伯性子古怪,极为好静,不喜欢别人打扰。若非对他另眼相看,才点头指点了贾珠几次。若是再去,怕是不能了。“师伯喜静,并不爱人多打扰,收表哥做弟子怕是不能。”
贾珠虽然早就料到了,却还是有些失望,林睿沉思半晌“这样吧,我回去再问问家父,他应有好的先生推荐的。”
贾珠大喜,就差没站起来对林睿一揖到地了“如此,多谢姑父、表弟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