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这会子不如刚才坚定了,可又难舍荣国府里的富贵生活,便是让她现在回家,她也不习惯。她左思右想,终还是舍不得,暗暗咬了咬牙“宝二爷向来胡闹,府里人是尽知的。再说,那府里从老太太、老爷、太太往下,都只有恩多威少,纵使被罚,也不至于过重。”
“再说,林家大爷不过是个姑表哥哥,二爷自有父母兄长,何要他来管教,不过是说与我们老爷和大爷听罢了。老爷和大爷自来明理,也不会怪罪到我一个丫头身上,不相甘的。”
huā自芳见他妹妹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多说,又见袭人心神不定,坐卧不安的只闹着要回去,只得出去又雇了车,好好的送她回去了。
且不说,袭人回去之后,如何心惊的试探宝玉,又是如何借着母兄要赎自己的事儿相胁,要宝玉听她的。但说林睿,派了随从送宝玉回府之后,他也归了家。
林如海见儿子神色不大对,便问了一句:“大年下的,谁又惹到你了。”
林睿道:“爹,你哪日跟二舅舅说说,严着些管宝玉。”
“他又怎么了?”
林睿道:“大年下的,去东府吃酒,竟半路偷跑出来,到他房里的丫头家里去玩。”
“他向来便是这么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如海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明天跟你二舅舅说说,随他自己去管吧,左右那是他亲儿子。”
“嗯。”林睿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日,贾赦、贾政邀林如海过府吃酒听戏,宴会之上,他便跟贾政说了,又笑着道:“宝哥儿到是还小,喜欢新奇热闹。”
贾政早就气黑了脸,恨不能宝玉在这眼前,立时捆来打。
林如海笑道:“二哥,管儿子可不能只靠打了。若是打的有用,这世上哪里还有恶人。”
贾政讪讪的笑道:“宝玉自幼异常顽劣,便是我总教训他,也不见他改。”
“你把他搬到前院来,再把他房里的丫头都打发了,只有几个下人伺候着,你看他改是不改。”林如海的提议十分切中实际,贾宝玉不就最喜欢漂亮的姑娘么,你不读好书,我就不给你漂亮姑娘看。弱点在手,看你老不老实。
贾政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怕到时老太太又心要疼了。”
林如海呵呵两声,心道:就你这样的,还想教好儿子,做梦吧。不过,那是人家儿子,他也就提个建议,随便贾政听不听,反正他的心意是到了。
宝玉这两天一直悬着心,生怕林睿告诉了他爹,被他老子收拾。提心掉胆的过了两天,才略略的放下心来了,又见黛玉随姑妈过来了,又跟着迎、探姐妹,宝姐姐和他一起猜了谜,说笑了好半天,他立时就把那点担心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谁知,到了晚间,林家人刚才,他就被贾政拘到书房来了,审的正是他前几天偷溜出去的事儿。
宝玉隐瞒不过,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到是掩下了茗烟跟了东府那个女孩子万儿的事儿。贾政听到袭人的名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些,才要喝人拿板子来,就听外间有丫头来传话“老爷,老太太哪里请您过去呢。”
贾政一怔,就知道,这回又教育不成了。他先应了一声:“去跟老太太说,我这就过去。”又扭头喝令宝玉:“给我安生站着,等回来再收拾你。”
不想那丫头又添了一句:“老太太说了,今儿天晚了,二爷该睡了,有事明儿再说吧。”
宝玉一听,就知自己这两天找的救兵灵验了,不由得在心里念了一遍各路神仙。贾政向来极听贾母的话,就算心再想教训儿子,此刻也只能放下。“作死的畜生,还不快走。”
宝玉早就巴不得听到这一声儿呢,立刻低头,老老实实跟在贾政身后,往贾母的正院去。
父子两人进了正院,贾母正着急的打发小丫头:“再叫人看看去,怎么这么半天还不来?”
贾政连忙进了屋,先给贾母请安,又陪笑坐在一边:“老太太唤儿子来有何事?”
贾母没理他,很把宝玉叫过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脸色红润,身上也没伤,显然她人派得很及时,宝玉没有挨打。见心尖子没事儿,贾母才有心情理她儿子“你听了那个混|帐老婆的话,要来寻宝玉的不是?”
贾政心里直叫屈,面上还得陪着笑,把前两天的事儿学了一遍“老太太说,宝玉这样的,是不是该打。”
贾母起先并不知道,听了儿子的话,也不禁拉过宝玉拍了两巴掌,怒道:“你怎么就这样大胆,只带了一个人,谁也不告诉就偷跑出去。”
宝玉立刻跪下道:“老祖宗,我已经知道错了。那天是我觉得戏文怪没意思的,才想着偷偷出去逛逛,以后再不敢了。”
“再敢有下一次,就叫你老子捶你。”贾母绷着脸说,眼里却已含了笑、
宝玉一见,立刻一头滚进贾母怀里撒娇“老祖宗,我再也不敢。”
贾母搂着他笑“行了行了,记住就好。不过,袭人那丫头,我往日里瞧着还好,怎么就大胆的勾着你去她们家里。”
宝玉连忙把错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原不知道我要过去的,是我好奇平常人家什么样,才要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