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神色匆匆,他从未有过如此的迷茫,面对吕懿与阿诺之间的选择,是是非非之间的选择,困惑的选择。吕懿并没有多大的错,他同吕懿一样,面对家族与爱人之间,有时候都会选择委屈求全,青亭不想嫁吕懿,吕懿又何尝想把青亭娶回家,其中诸多原因,阿诺却又如何去知晓,而他明白,却没及时讲给她听,阿诺是因为挥毫的事情才趟入这场浑水的,最终也是因为他自己,与其说他不肯原谅阿诺,其实他心中不肯原谅的,却一直是他自己。
柳园的房间里,依旧点燃了他最喜欢的熏香,柳园上上下下,对他却一如既往,他自己也不知道该继续呆在这里,还是该带着素锦回去,思来想去,整个人也紧跟着烦躁起来。手搭在案几之上,不经意之间,却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信纸,打开一看,上面清秀的笔记写着几行字“混小子,我回洛阳了,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等我伤好了,再来找你喝茶,另外,你喜欢那丫头吧!若是喜欢,便好好对她吧,若是你不好好对她,我随时都可能回来和你抢的!最后说一句,感谢你们帮我出演了一场好戏,我终于可以不用娶洛青亭了!”
这封信不知是何时留下,那笔迹王行确定正是吕懿无疑,看完之后,他突然之间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不自觉笑出声来,口哨想起,小灰咕咕的飞过来,落在案几旁边。王行拿起笔,刷刷写了一行字,绑在小灰的腿上,王行咕咕咕学着格子叫了几声。小灰展翅向窗外飞去,王行走出房间,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他要去找阿诺,告诉她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他要向她坦白。上次没有机会的坦白,这次一定要告诉她!
阿诺在茗香居吃了闭门羹,王行不在,这分明就是不想见她的推辞,不过既然是推辞,便又不好去说破,只得站在门口,等王行出门的时候,再和他说明,可是整整等了一上午。王行却依旧没有出现,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难不成王行是真的有事出去了,或者是他已经被吕家的人抓走了,想到这里,心中便更加的不安。
以王行同大都督楚桓的利益关系。若出了此事,楚桓定会躲得远远的,大王子子轲便更加不可能去管这件事,想来想去,能帮他的,却只有子轩了,可是自己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他,这会子又去找他,之后再想走却是难上加难了,来来回回。阿诺走了不下百遍,最终,她还是输给了自己,救人要紧,王行曾经危难的时候救过她多次。这次若真的能将这件事帮他摆平,也算是报答他之前的恩情,俩不相欠,走的才会心安。
转身准备离去之时,却见一个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显然是有一阵子时间了,刚才的担心和害怕都化为乌有,阿诺红着脸问:“你站在那里不回去,是为了什么?”
王行笑笑,说道:“有一只小野猫在我家的门口走来走去,十分有趣,看的竟一时忘了时间,抱歉,抱歉!”
阿诺知晓这小野猫便正是王行说的自己,隐隐感觉当日王行说的绝交的话也许不一定是真的,她这么跑过来还东西,也显得忒小家子气了,只得笑笑的问:“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王行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都解决了,你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晃悠了。”
阿诺白了他一眼,说道:“说的我好像是没有事情干一样,怎样,你没少胳膊少腿,或者是答应了吕家什么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吧!”
王行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阿诺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啊,等得我都心急。”
王行看着阿诺,无奈的说:“大小姐,这里是大街上,你难道要明晃晃的告诉大家,你是天下第一杀手无杀么!”随我到里面来,我详细的告诉你吧!
阿诺这才发现,刚才一直和追着问王行事情,竟然忘记了这是人头淅动的大街之上,有点不好意思的回了句:“好。”
王行走在前面,阿诺跟在他的右后侧,今日他没有戴人皮面具,阳光之下,那张脸如白玉一般的无暇,完美的侧脸,高挺的鼻子,美的令人窒息,阿诺想到这里,脸却不由的红了起来,步子不知不觉重了起来,阿诺未曾留心,王行回头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感觉不对,为何脚步散碎了起来。”
阿诺摇摇头笑道:“其实,你这个样子挺好的,那个面具戴在脸上,不透气不舒服不说,而且还给人一种喜怒无常的感觉。”
王行呵呵一笑,说道:“我本就喜怒无常,你不必迁怒与面具!”
阿诺被王行这句话说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支支吾吾,最终还是没说出来,顿了顿,她追到王行身前,问道:“你这人皮面具挺好玩的,可否帮我的忙,再做一个啊!”
王行看着她,不回答是,也没有拒绝,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说道:“你的脸很正常啊,为何想不开,要做人皮面具?”
阿诺说道:“我说过是我自己要么,我想做一个子轩的,这样即便是之后有什么机密事情,小议会宴请,若他不愿意,我都可以带上面具,替他出场。
王行听完阿诺的话,继续沉默,一句不发。
阿诺扯了扯他的衣服,问道,“说话啊,好不好么,帮不帮忙呢!“
王行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阿诺尾随其后,继续祈求,王行被她缠的无奈,口中冷冷的说道:“我不会做!”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王行这是拒绝了,阿诺垂头丧气,好奇心被打击的七零八碎,再也拼不起来,一向出手阔绰的王行居然也会这么小气,她到底触碰到了什么底线,竟叫他如此小心眼,王行果真如他自己所说,喜怒无常!
王行前面走着,阿诺后面跟着,当王行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被眼睛的景象吓了一跳,屋内椅子上,蓝衣公子正靠着椅背,双脚搭在前面的椅子上,手中拿着盖碗,一口一口喝着茶,在一侧的摇椅之上,另一位着水蓝色长袍的公子拿着鱼食,飞手一弹,鱼食在空中划起一个弧度,落入一米开外的鱼缸里,如此来来往往,一大碟的鱼食已经喂出去大半,显然俩人都未曾料到阿诺会跟着进来,靠椅子上的蓝衣公子忙把脚收起,由于太过意外,手中的茶水不稳,还洒在了袖子上。喂鱼的那位倒是相当的淡定,看了一眼战友的狼狈样,说道:“怕什么,又不是外人!”
阿诺真不知道水依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被人家主人抓包了,还这么的理直气壮,蓝衣公子对阿诺笑笑,说道:“不好意思。”
王行无奈的看着俩个人,说道:“你们下次借用贵宝地是不是也要提前打个招呼,这么冒失的闯进来,打扰了俩位的雅兴,却是谁的罪过!”
蓝衣公子说道:“现下这样子,你明明是在怪罪我打扰了你,既如此,我们改日再聚,水依,走啦。”说完拉起水依的手,匆匆离开。
来的出乎意料,走的莫名其妙。阿诺看着俩人消失的身影,问道:“你是怎么认识水依的?”阿诺开始便疑惑,水依应该是第一次出门,平日里她的生活圈子,也多是在丽城木府,千里之外的王行,她又怎会有机会认识。
王行被她问的一愣,本以为阿诺会问范镶的事,没想到阿诺开口先问的水依,想到这里,王行反问;“坐在我椅子上的那个人,你不认识么?”
阿诺看着王行的脸,似有不太相信的样子,便问道:“你可记得益州的范珩?”
认得!阿诺怎么会不认识他,大婚之夜,阿诺扔下范珩独自一人跑了出去,事后帮她做掩护,护送她逃跑的人,她曾欠他一个承诺的人,她岂会不记得,王行同范珩都是生意人,相识也算是正常,带水依出来的,也应该是范珩,想到这里,阿诺试探着问:“难不成刚才那个人便是范珩?”
王行看着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不认识范珩么?”
阿诺觉得今天的王行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也说不上来,便如实回答道:“认识也算不上,只是有过些来往却是真的,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他长的是这个样子!”
王行叹了口气,试探的问:“如今你见到了,可曾有什么想法。”
阿诺苦着一张脸,说道:“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同他只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而且那一面也是带着面具的一面,他长什么样子,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哪来的什么想法,而且他还是我堂妹的心上人,我怎么敢对他有想法。”
王行此刻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了,沉的像一块冰,阿诺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道:“怎么了?”王行冷冷的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