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靖上前叫人,然后道:“阿舅,你们席间莫要多喝,等会儿酒席散了,我有要事找你们商议。”
赵承业闻言道:“既然是要事,如何还用等酒席之后再说,现在得空,正好来说说。”说罢将沈昱靖直接拉进屋里,屏退左右问,“什么事?”
赵继祖也一脸严肃,妹妹和妹婿都出京去了南边,自己身为娘舅,照顾好外甥自然是分内之事。
沈昱靖将事情捡要紧的说了一遍,绕过沈福喜的主意不提,只说自己从田氏的办法上想出个主意,想要将那慈云观连锅端掉。至于文氏,等她生完孩子自有人收拾。
赵继祖听完这时,一拍大腿道:“阿娘总说沈家高门大户书香门第,不似我家都是些粗人,如今看来,书读多了的人心肠更是狠毒,倒不如我们这些粗人,好就好,不好就翻脸来得痛快。”
赵承业踢了大哥一脚,阿靖也是沈家的人,当面说这样的话像什么样子。
赵继祖却浑然不觉,拍拍外甥的肩膀道:“不过沈老爷子脑子够用又没文人那些臭毛病,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赵承业见大哥把话题越扯远远,只能清了清嗓子道:“阿靖,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让人看不出半点儿破绽。”
沈昱靖闻言大喜,起身作揖道:“那就有劳二舅了。”
当过兵的人办事就是干脆利落,赵承业前脚忙完母亲的寿诞,当晚便吩咐亲随下去安排这件事。
有人手就是好办事,尤其他身边的几个人,都是一起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出来的情谊。
亲随当年在战场救过一个兵士,正是京城人士,名叫郑闲,他家中娘子正是四个月身孕,这下连外人都不用找了,自己人就齐活儿了。
慈云观这边,因为之前阿陶的事儿,稍稍多了些警惕,但等了大半个月都还是风平浪静,心理渐渐又放松了下来。
而且这次登门的毕竟是亲两口子,不管是默契还是互动都更加自然。
郑闲是个大老粗,字不识得几个,说话跟炮筒子一样,登门便道:“仙姑,俺是个当兵打仗的大老粗,大字不识一个,拼死拼活娶了个娘子,好容易有了身孕,只盼着能生个大胖小子。俺们当兵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指不定啥时候就又要上战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好歹给俺留下个根,这样就算我死在外头,好歹没断了香火,也有脸去阴曹地府见俺家祖宗。”
郑娘子听了这话眼圈顿时就红了,侧过身子去偷偷抹泪。
凌仙姑一直在旁边察言观色,郑娘子本就是真情流露,自然看不出破绽,加之郑闲又掏出两锭银子道:“这是俺这回立功得的赏银,一共二百两,先给您这二十两做订金,若是当真怀胎成功,剩下的一并奉上,而且俺在家给您立长生牌位,一辈子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凌仙姑给郑娘子诊脉后,痛快地收了银子,将换胎的法子告知郑闲,又道:“你娘子月份已经不小,一定要抓紧时间,不然再过半个月,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弄不了这事儿了。”
郑闲带着娘子离开,次日,便有一伙人上门连骂带砸,很快便砸开了观门,凌仙姑和观中其他道姑一个都没放过,全都被人捆住手脚。
凌仙姑看着面前这群孔武有力却又面孔陌生的男人,还以为是自己碰上了悍匪,哆嗦着嘴唇道:“诸位英雄好汉,我们不过是些方外之人,在这山野之地清修,身无长物,还望各位高抬贵手……”
“少废话,你是什么底细,你爷爷我早就一清二楚。”领头的大汉踹了她一脚骂道,“你在这儿行这种邪术骗人,我们今日便是来替天行道的。”
凌仙姑听了这话,却越发觉得这人就是来讹钱的,她不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当即道:“爷爷饶命,银钱都在后殿床下暗道中藏着,几位搬走便是了,咱们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也不会碍着几位发财的。”
“呸!”领头的大汉一口浓痰啐到她脸上,对身后的兄弟们说,“叫人去把后殿看住,等官府的差役来取脏银,我先把这妖妇送去府衙。”
于是不到两天功夫,慈云观就被人抄了个底朝天。
赵承业把这件事办得干脆利落,赵继祖干瞪眼却没出上力气,也不甘示弱,偷偷在京城里放出谣言,说先帝当年宠爱魏贵妃,贵妃腹中本是龙子,当时皇后不甘冷落,找人偷行逆天之术,强行与贵妃换胎,自己得孕真龙天子,是以贵妃和魏家兵败如山倒,皇后得以加封太后。
皇家秘辛本就是京中人士最高端的八卦内容,不到几日,这个荒诞至极的谣言便在京中传遍了,还衍生出了无数个不同版本,最后越发离奇,竟还有人说如今官家乃是太后借用邪术孕育出来的妖物,所以才克死先帝,如今他尚未成年所以实力有限,一旦成年,大梁就会有大祸临头。
谣言已经如此离谱,宫中自然也听到了风声,陈太后差点儿被气晕过去,捶着胸口下令:“查,给我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