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好,”唐献帝听见皇后这样咒骂苏锦绣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瞧起来是连看皇后一眼都懒得看,“可是她进了朕的心里,你没有。”
皇后像是被人仰面击中,忽然就泪流满面,叫她连呼吸都困难了几分,仰起头来拼命地想要憋回自己的泪却是怎么也收不住,一面流着泪一面笑着说道:“是啊,皇上爱她爱了一辈子,臣妾不过是个抢占了别人夫君的贱人,可是臣妾才是您的妻子,是您的皇后啊皇上!是臣妾为您生了一双儿女!是臣妾陪您过了这二十年!”
“是啊,你为朕生的这一双好儿女。”唐献帝似乎是含着一点苦笑,完全像皇后一样歇斯底里,仍旧是轻声说道。
可是唐献帝说的话明显戳到了皇后的痛处,她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笑着问了句:“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臣妾这一双不受人待见的儿女?”
“谁知道呢?”唐献帝吐出一口浊气,“朕连自己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办都不知道呢。”
正当此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声音,“楚嫔娘娘,您不能进去,皇后娘娘正和皇上说话呢。”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弯了唇角说了句:“皇上既然约了佳人臣妾就不打扰了,只是臣妾还想嘱咐皇上一句,就算是再像,当年的那个人也回不来了。皇上还是莫要自欺欺人的好。”
“朕从来就没有觉得有人可以代替她,劳皇后费心了,”唐献帝朝门外喊了一句,“叫楚嫔进来吧。”
皇后狠狠地看了皇上一眼,转身便走,撞上走进来的庄楚楚时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待到庄楚楚给她行了礼,她也只不过是冷哼一声就径直离开了。
庄楚楚觉得心中很是委屈,进了门给唐献帝行礼的时候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直到唐献帝看了她一眼却还是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楚嫔深夜前来所为何事之后庄楚楚才收起了眼睛里的泪水,端端正正地给唐献帝行了个礼。
“臣妾今日前来,是为了向陛下请罪,”庄楚楚跪下磕了个头,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唐献帝的目光,“臣妾是奉人之命来到陛下身边的,可是陛下对臣妾不薄,臣妾不想再昧着良心了。”
唐献帝面上并没有多少动容,只问了一句:“哦?你是受谁指使?”
“回皇上的话,”今日的事情庄楚楚也是有所耳闻,她早就受过了受李千昊的掌控,虽是李千昊许诺了她不少的好处,可李千昊是皇后的儿子,若是李千昊出了事,皇后就会受到牵连,若是自己也有机会做一把皇后,可比李千昊许诺的那些东西要好上许多,这点东西庄楚楚在心里算计得很清楚,“臣妾也是不想,可到底是为大殿下所胁迫,如今臣妾特意来向陛下请罪,还请陛下恕罪!”
唐献帝懒懒地瞥了庄楚楚一眼,其实初见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虽这庄楚楚长得和苏锦绣有五分想象,可她身上没有苏锦绣半分的神韵,如今庄楚楚跪在他面前告发着自己的儿子却只让他觉得好笑,“既然说是请罪,何又来恕罪一说,你刚进宫的时候皇后就教过你这个道理,只可惜你到现在还是不懂,另外,既你说大皇子胁迫于你,却不知道他以何胁迫?据朕所知,你并无父母。”
“臣妾……臣妾……”庄楚楚本以为唐献帝听完自己的话就会勃然大怒,却未曾想到他会问这些,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却是说不出话来。
是啊,李千昊只不过是用利益来诱惑自己,所拿来胁迫自己的也不过是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要她怎么说?
“够了,退下吧,”唐献帝实在是看够了这一天的闹剧,若不是看见了魏央,兴许他的心情要比现在坏上许多,他挥了挥手,对庄楚楚说了句,“你记住,就算大皇子有再多不是,他也是朕的儿子,朕可以罚他,可是不能随便由着人栽赃他,可能是朕给了你太多你不应该拥有的东西,所以才叫你生出了这许多不该有的心思,从明日起,你便闭门思过吧。”
这一日整个南唐皇宫里的确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宫内的探子也是尽力打探了消息,迅速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冀镡和沈万良。
“如此咱们也可以放心了,”沈万良呼了一口气,“总算魏姑娘暂时是无事,依着我看,皇上怕真是发现了魏姑娘的身份。”
冀镡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一半,点了点头说了句:“好在勤王殿下也开始率兵归京了,想来没有几日了,央儿在宫里,应该也会安全些。”
“李千昊纵使是逼宫,应该也不会殃及后宫,”沈万良想了想也说了句,“不过虽然李千昊已经和高将军结成联盟,二人却未必真的会逼宫。”
冀镡挑了眉,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笑,他的嗓子已经彻底恢复,张口便是从前的清亮温和,“纪司马那边已经同意和咱们合作,条件无非就是救出纪婉清,李千昊是一定会逼宫的,他已经是忍无可忍,且这一年来他已经算是失去了全部的亲情,到时候索性就破釜沉舟,打算来个鱼死网破,可是……咱们还有一张牌,是李千昊不知道的。”
“是啊……”沈万良点了点头,“巫先生所推算的日子,就是这几天了……”
冀镡回到桌边坐下,翻找着案上的东西,“咱们截获的李千昊写给冀烨的信也该想法子送到唐献帝手上了,另外除了勤王手中的八千兵马,苏家也是派了五千人马过来,咱们全部的兵力加起来也有八千,再加上纪司马以及朝中零碎的势力,咱们统共的人马大概是有……近三万兵马,李千昊手中除却高将军之外,也是还有别的势力,不过加起来应该也是不足两万人马,此次一战,咱们一定要一举成功。”
“北汉已经是摇摇欲坠,”沈万良拿出之前探子写来的信,“冀烨太过小心眼,完全不能成为一个明君,所有的大臣都是提心吊胆地上朝,在朝堂之上也是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一个不留意触了冀烨的霉头就遭了祸,这段时间冀烨的脾气是尤其地差,听说连宫中的妃嫔也是打杀了不少。完全不得民心,就等着你回去呢。”
冀镡拿出一根笔来,在一张空白的纸上随意地画着,听见沈万良的话,他并没有丝毫动心,只说了句:“不知道寻着五弟了没有。”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沈万良眸子里忽然迸发出了光彩,从一堆的东西里翻找出了一封信来,“今天早晨传来的消息,当时正好秋棠来说魏姑娘的事情,咱们一着急我就忘了这件事情,刚刚你说我才想了起来,五殿下有消息了,他在西夏那边笼络了一番势力,还等着回国报仇呢,只可惜潇贵太妃已经疯了,不然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开心的。”
冀镡面上也是流露出了喜色,便是隔着面具也能看出来他的唇角微微勾起,“这便好了,有了五弟,咱们的事情进展得就会更顺利了,不知道咱们的人和五弟联系得怎么样了?”
“若嬛在西夏,我已经和她说了这件事情,叫她帮着联系一下五殿下,到时候只要咱们的人去和五殿下联系上,五殿下一定会和咱们合作的,”沈万良说着面上也是不禁流露出喜色,嘴角也是慢慢上扬起来,“等到咱们解决了南唐的事情,说不定五殿下就已经在北汉等着咱们了。”
冀镡走到窗口,推开了窗子,深呼吸了一下,感觉到压抑了许久的东西忽然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整个人轻快得就像是要飞起来一般,如今想来,在火海中的事情好像都是上辈子了。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这样结束了一生,再也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可是沈万良的人从暗道里进来,赶在大梁塌下之前将他拖入暗道,又丢了一具尸体在火海里,他在火海里吸入太多烟尘,也受了不少的伤,等到他养好了伤,李千昊已经带着央儿离开了北汉。
他接管了从前冀家的势力,与沈万良一起发扬光大了言杀门,慢慢的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唯有想起魏央时才觉得这世上似乎还有一点阳光。
沧海横流,朝政陵替,他全部的希望,不过是与子成玦。
“对了,咱们还得防着李千昊起事,秋棠可以留在府上探测消息,巫姑娘最好还是接出来,”沈万良思索了一下,打断了冀镡的遐想,“到时候巫先生在宫中也可以给咱们提供不少的帮助,从前将巫姑娘放在李千昊那里是为了叫李千昊相信巫先生,现如今到了这般境地,咱们也不在乎会不会和李千昊翻脸了,便找人将巫姑娘接出来吧,也好叫巫先生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