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依旧透着雪峰吹来的寒意。
寂静的军营,寂静的夜。
老兵们酣然入睡,而新兵默默躺在帐篷里辗转反侧,明天会是一场恶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活着回来,也就是说,今晚或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个夜晚。
于是在某个角落,总会传来低哑的哭泣声,在晚风中就像一只呜咽的笛。
在燕幕城的营账内,夏曼古丽坐在燕幕城的床榻前,双目红肿瞪着坐靠在床头的燕幕城,半天都不说话。
“我挺好的,别担心……”燕幕城被她盯得心里发毛,微笑着开口。
“挺好个屁!”夏曼古丽咬牙切齿,“你那只手都快废了,你知不知道!”
“林长安的娘给我上了药,你放心。”燕幕城结结巴巴回复,脖子都缩了缩,被夏曼古丽的气势给震住了。
但夏曼古丽不给燕幕城任何辩解的机会,母狮一样咆哮,“燕幕城,明天你不准出去打!再断一条胳膊,我这个姐姐怎么有脸回楼兰见蓝铃!”
燕幕城闭上嘴。
“是不是?快说!”女人吼道。
燕幕城还是闭上嘴,始终不肯点头,气得夏曼古丽就要伸手去揪燕幕城的耳朵,这时帐篷外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陈汤、赵如刀、陈风和乌舒雅女王等西域联军高层鱼贯而入,手里还提着食盒,显然都是来看望燕幕城的。
夏曼古丽收回揪耳朵的手,慌忙起身,把脸埋在烛光阴影中,不让人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可是当她回过神看到尾随在众人身后的郭月野时,不禁怒火中烧,立刻上前张牙舞爪,把郭野月吓得退了一步,看她那副怂样,夏曼又咯咯笑了起来。
……
“燕兄,你安心养伤,明天我去应付贺拔峰,放心,我打不赢就跑,哈哈。”
陈汤朗笑着拍拍燕幕城的背。
身边的陈风补充道,“燕大哥,今晚我们在营外抓到一个探头探脑的家伙,原以为是奸细,却是一名叫开牟的康居贵族,他说匈奴人一来康居就占了他土地,还杀了他的父亲和兄长,所以对郅支单于恨之入骨,他今晚除了提出给我们供应粮草外,还特意向我们提供郅支城的情况,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据他说,匈奴人对外号称数万人,其实呢,整个郅支城,匈奴人总兵力不到5000!”
”什么?燕幕城惊喜出声,不禁问道,“之前他们攻打乌孙,不是有6万人之多吗,莫非绝大多数都是康居军队?
陈汤哈哈大笑,“没错,匈奴人自视甚高,来了七年,还不肯与当地人婚配,所以人口就一直没怎么长,而且郅支单于自己犯蠢,杀了康居国公主,和康居老王彻底闹翻了,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郅支城就是一座孤城,没有外援。
他一把抓起燕幕城的手,“你看,我们5万对他们五千,10比1,胜券在握,岂是区区贺拔峰这一介武夫所能扭转?”
这话让躲在角落里的夏曼古丽心花怒放,这下燕幕城可以不必出手了。
……
“甘都护伤势如何?燕幕城问。
陈汤笑容不变,“比你还伤得轻,就是胸前断了一根肋骨,还能骑马。”
“其实我可以的,既使是一只手。”燕幕城直起腰笑道,他还是有点不放心陈汤独自面对贺拔峰。
“燕兄放心,打仗又不是单对单,我打不赢,就一窝人全上,反正我们人多势众,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那个西域第一高手淹成西域第一咸鱼。”
“可是……”燕幕城还想再说。
夏曼古丽整个人燃烧起来,一把推开人群伸手揪住燕幕城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