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面前,摆着一杯刚沏好的,两块五一两的花茶,烟雾袅袅,那张自从我上任以来就伴随着我的《参考消息》仍然被我摆在面前,我坐在人造革图钉的椅子里,亘古不变地貌似妖孽……
小绿已经走了一些曰子了,她偶尔会打电话回来问我们好,我们的生活也恢复了平静,超市一直没有再招人,反正大多来买东西的都是街坊,大不了去旁边喊我一声,有时候阿破或小慧也会顶一会班。
这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发呆,忽听旁边超市里阿破大喊:“老大,快来!”
我急忙跑过去一看,见阿破正兴奋地冲一个老外手舞足蹈,他见我来了,忙喊道:“老大,咱的超市这就算走上国际了。”
那个老外个子很高,皮肤白皙,一身小圆领的西服穿得有条不紊,左边上衣口袋里还露出一截白手绢,他的眼睛蓝得像一潭湖水,幽深而清澈,牙齿很白,头发用发胶理得一丝不苟,虽然显得有点过于讲究,但这也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老外。
我瞪了阿破一眼,鄙夷道:“没见过世面,一个老外把你兴奋成这样——”我回过头冲老外微微一笑道,“砍爱黑而扑油(canihelpyou有什么能帮你)?”
老外只是跟我笑,却不说话。阿破不禁道:“老大,你英语说的对不对啊?”
我也正吃不准,只好换了一句道:“卧特古就赖克(whatwouldyoulike你想要什么)?”
老外还是不说话,阿破已经在一边嘿嘿笑了起来,我自尊心受打击,只能继续道:“窝特儿(水)?富的(吃的)?”
老外微笑着看我们,我心里没底儿道:“阿破,快叫小慧下来。”阿破应了一声忙打电话。
在这段时间里我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跟老外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阿破嘟囔道:“他怎么也不像曰本人啊。”
正在我们俩手足无措的时候,那老外忽然用一口倍儿地道的京腔道:“师傅,给我拿包中南海。”
我和阿破险些一头杵在地上,异口同声道:“会说中国话啊?”
老外微笑道:“我在中国待的年头恐怕比你们都长。”
阿破翻着柜台里的烟道:“要点儿几的?”
老外:“点儿三的……”
老外点上一根点儿三的中南海,抽了一口这才伸出手来跟我说:“介绍一下,我叫斯德里克特。d。罗伯斯庇尔,来自英国。”
我跟他握手道:“你好,斯什么d屁眼儿……”
老外笑道:“我知道我的名字对一般中国人而言有点拗口,幸好我还有一个中国名字。”
阿破道:“叫什么?”
老外脸微一红,尴尬道:“王水生。”
听他说完这个名字,我和阿破同时一愣,然后大笑起来,都道:“这个名字确实好记多了。”
王水生叹气道:“当年我坐船来中国,什么都不懂,一个中国的老艄公帮我起了这个名字,他说这个名字很吉利,中国人讲究遇水则发,生是生生不息。”
阿破点了一根自己的烟问王水生:“来中国多少年了?”
王水生想了想道:“我12岁第一次来中国,今年我112岁,抛去回英国几次,在中国待的时间起码有八九十年。”
阿破被烟呛得咳嗽道:“哥们,吹牛有个度吧?”
我看了一眼王水生,他头发浓密,皮肤在亚洲人里都算细腻的,就算欧洲人比较早熟,看外表他今年最多只有30岁。
我笑道:“你要真有112岁,我只能说我已经6000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