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当当当……深夜时分潼关里敲响警钟城楼里已是一片大乱之间“潼关总兵官”赵任勇急急掀开被褥随着传令直奔而上。
来到了城头面前已是黑压压一片众将早已云集在此。人人鸦雀无声俱在眺望西方远境。赵任勇深深吸了口气便也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朝天际眺望而去。
时于午夜夜空宛如失火照得人人面色血红。从城头向西瞭望只见这股红光起于“潼关”前方一百里正是怒苍东境第一镇“驿马关”。关上魔焰冲天光照方圆百里不消说怒匪正在千里传讯。
“报!‘明暗明明暗、长短长长短’!报!‘暗暗明明明、短长短短长!’”关上传令大声报讯几十名参军手持笔墨已在全力抄录暗号盼能破解敌方切口。
西北大战已达十年朝廷怒苍平时军情传讯各有各的暗号密语手法繁复无比。眼见众参军满头大汗个个手持密本对照破解赵任勇则在焦急踱步等候下层呈报军情。
朝廷防卫怒苍第一线便是“潼关”,至于怒苍的东进前线则是所谓的“外三关”称作“天水”、“平凉”、“驿马关”。这三地各建有一座巨大烽火台彼此奥援互为呼应。一旦“驿马关”有所动静“天水”、“平凉”两地便将跟进随时能让整片西疆陷于火海。正心急如焚间忽然城头陷入一片黑暗远方“驿马关”的烽火骤尔熄灭不过很快的更远方的“平凉关”却亮了起来距离怒苍本寨又近了百来里。
怒苍根基庞大烽火一旦通过“驿马关”便已畅通无阻片刻间便能把消息送回总寨。耳听下属们喊得声嘶力竭什么明啊暗的、长的短的却迟迟不见有人通译赵任勇忍不住霹雳一声怪吼:“说!到底这烽火是何意思?可有谁看懂了?”
局面紧迫敌方兵马有何调度须得早些识破。可长官连问数声众参谋却是嚅嚅啮啮迟迟不见有人做声。赵任勇大怒道:“稻草兵!说话啊1威吓一出终于传来怯怯声:“启。启禀总兵怒苍灯讯有红白金青四色每色有有明暗长短四变敌方以三讯为一字共得四千零九十六种变化”
“稻草兵!”赵任勇暴怒道:“我镇守西疆多少年了还会不知道这些玩意么?快说!怒匪究竟在传什么消息?”正激动间忽听一名参谋道:“去你妈的狗砸碎少说两句不嫌吵。”
“什么?”耳听属下狂言犯上赵任勇自是惊得呆了他愕然张口随即嘴角斜扬提起了蒲扇大手厉声道:“去你妈的狗砸碎!少说两句你不、嫌、吵!”正要一耳光把人摔死两旁参谋大惊抢上慌道:“总兵息怒!这两句话不是骂您啊!”
“什么”赵任勇气得全身颤抖喘道:“这两句话不是骂我、难不成是骂你!”气恼之下抡起拳头便打却给一名老将急急抱住了劝道:“总兵您还没听懂么?咱们按兵部交来的密本破解得来的便是这两句话啊。”
“什么!”赵任勇总算听懂了颤声道:“去你妈的狗砸碎少说两句不嫌吵?怒苍千里传讯传的就是这个?”众将怯怯点头人人都想说话可想起大帅性情暴躁却又无人敢作一声。
怒苍夜燃烽火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竟然传来了两句废话?不想可知敌方又一次更改了切口却把潼关诸将狠狠戏耍了一顿。赵任勇叹了口气慢慢朝西方夜空望去只见那道烽火已然离开了“平凉”业已抵达“天水”料来片刻之后便要返回敌军的总寨:“怒苍山”。
眼看赵任勇神情凝重一名参谋附耳道:“总兵请宽心。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敌方再次更改密语咱们也还有马大人作靠山啊。”
方今兵部尚书便是“马人杰”此人是正统年间的大进士学问渊博能通奇门遁甲、术数玄学专能和怒苍大批智囊斗法。只是马人杰本领再大此刻却在北京这桶远水如何救得了近火?
赵任勇抚面叹息自知这帮下属全是酒囊饭袋他招来了亲兵低声道:去找我二弟过来便说我有事问他。大批兵卒匆匆答诺还未下城找人便听一人道:大哥不急任通早已在此。城头响起广南乡音众参谋回头急看只见前面行来一条汉子看他身穿戎装体态豪勇正是赵家老二“赵任勇”来了。
抚远四大家岭南赵醒狮这赵家兄弟姊妹共有七人除‘铃铛老六’赵任宗因故疯外余人事业皆有大成。其中老大、老二投身军旅各在‘留守军’任职。不同的是大哥赵任勇镇守潼关官拜总兵老二赵任通则派驻霸州至今已达十年之久。
天下能读懂怒苍暗号者并非只有马人杰一人面前的‘赵任通’也能辨到。在外人看来这位赵家老二仅是区区一个参将八命九流无足轻重。不过赵任勇心里明白他这个二弟不是普通人他明里是个参将暗地里却还有个身份非同小可。
天黑地沉万籁俱寂眼见二弟静静站在面前赵任勇居然不自据地紧张起来他吞了口唾沫悄悄朝二弟地右臂瞄了一眼忙又别开了头细声道:“任……任通这……这怒苍烽火传来地是什么消息你破解得出来吗?”
“明明暗、白红青……”赵任通双手抱胸眺看潼关西方道:“这该是个‘去’字。”
“去……”全场交头接耳或惊或疑一名参谋忙来相询:“那……那下个字呢?”
赵任通沉吟道:“三明三短三白到底这该是个‘你’字。”众参谋大喜过望相顾道:“先‘去’后‘你’!果然是去你妈的狗杂碎、少说两句……”“不嫌吵”。
赵任勇性情暴躁霎时一拳挥出吓得下属们连忙退开。他用力喘了喘气道:“二弟你……你没弄错么?这……这道密令真是这个意思?”
赵任通容情静默说明他极有把握可说也奇怪这两句话无涉机密却为何要大费周章传书西北莫非其中还有暗藏第二道切口?抑或这是欺敌得假消息?刻怒匪既要欺敌为何又搞得这般荒唐?赵任勇不是什么聪明人自也没那个本钱来猜他抚了抚脸低声道:“如此也罢二弟这……这道烽火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你瞧得出来么?”
万里夜空复宁静此时烽火早已熄了。赵任通仰望天上北斗轻声道:“北京。”
“北京?”二弟言简意赅却不免吓傻了众人。赵任勇牙关颤抖:“怒苍……怒苍有细作去了北京?”赵任通撇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煞金。”
北京煞金四字一出众将好似五雷轰顶人人按腰刀不自禁向后退开了一步。
当年怒苍追随第一代山主建寨地两大元老其一是陆孤瞻再一个别是外号“煞金”
地“起重塞北”石刚。此人忠心耿耿最擅骑兵野战过去十年来紧随怒王身边总是寸步不离。倘使他离开了总山前进东境却是有何打算?
一片寂静中只见赵任通低下头去幽幽地道:“大哥及时行乐吧。”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潼关铁门上地那条火烧痕迹蓦地爆出一声惨叫:“来了!来了!怒匪又要攻打潼关啦!”
过去十年来“煞金石刚”很少离开山寨此人一旦动身了便说明怒王也已从本营出。这两大魔头任一个现身便让朝廷棘手之至更何况这回双魔并力、联袂出征?
众将越想越怕急忙上前献策:“启禀大帅!怒苍兵临城下潼关沦陷在即。为保我军实力还请总兵即刻下令撤军八百里免增无谓死伤。”眼看属下未战先怯赵任勇自是气得双眼红大怒道:“撤军八百里?你想撤回北京是吗?”
众下属面有愧色低声道:“没法子啊贼势浩大咱们……咱们打不赢啊。”
“打不赢也得打!”赵任勇手指潼关城下厉声道:“瞧清楚!咱们关外尚有兵马!
我军若要后撤了谁来支援他们?“听得此言众将不觉”啊“了一声这才想起潼关前线还有一支队伍。诸人深深地吸了口气转向城外望去但见旷野里营火点点军营星罗棋布每隔三十里可见一座阵地正是正统军麾下第一劲旅:”潼关六镇‘。
潼关兵马分作内外两侧关内兵马职司守城由“留守军”驻扎。至于城外地百里旷野则由“正统军”麾下地“潼关六镇”担纲。这支兵马编制庞大每镇共计六大卫所全军合计二十万将士一旦贼匪逼临他们便会出阵迎击与敌方周旋到底。
念及友军平日地勇猛众参谋士气大振纷纷上前进言:“启禀大帅!咱们决定报效朝廷死守潼关绝不让怒匪越雷池一步……”正说嘴间却听赵任勇冷冷地道:“稻草兵。”
想起百姓平日地讥讽大批“稻草兵”脸上一红便纷纷走了开来自去一旁赶麻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