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清发现,这次重逢后,她三师叔待她似乎格外殷勤,除了询问她的来历、家世等,还常常旁敲侧击地问她觉得火离如何。那样子,像是媒婆在帮人做媒。
她真的不知道,她的三师叔还有做媒婆的天赋,且撮合的对象还是她和火离。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所以,师叔,请不要再拿珍宝奇物**我了,师侄快被您的藏宝闪瞎眼啦。只能看不能要、不敢要什么的,完全抓心挠肺啊!求放过师侄吧。
言清第一百零五次澄清:“真君,我和您徒儿完全没可能结为道侣。真的!不是我瞧不上您徒弟,您不要激动,是,火离自然千好万好,连头发丝都有灵性,是修仙奇才。我知道,可我一直拿他当朋友。”
“别说我了,就说您徒弟吧,他对我根本没那份心。我和他就是铁打的友情,一万年都不会变。”
“真君,您不要乱牵红线,瞧您闹的,最近火离都不见我了。偶然碰到,说不到两句话,他就尴尬得遁走。我还想找他去万相岛杀海兽,挣点灵石,顺便找我朋友,他们都出去有段时间了,我有些不放心。”
“你这木头,木头渣脑筋,气死本君了!”善法真君被不开窍的言清气得胸闷:“火离要是对你没那意思,本君把头切下来给你踢着玩。我徒儿是什么心思,我这当师父的还不知道!唉哟!我那苦命的徒儿啊,你是造了什么孽啊,遇上这种死脑筋迟钝货。唉哟喂!本君老了,连个小辈都把我说的话当个屁,叫老头我怎么活啊?!”
“真君,您歇停会儿吧。我这次来是找您有正事商量。”言清头疼,她才五十年不见她三师叔,怎么再见他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越发固执己见,越发不讲理,越发没法沟通。她这半月,每次来找他,他都威逼利诱她当他徒媳。昨日更是抓着她对她说,他翻过黄历,一月后成亲大吉,问她想要什么聘礼,他赶紧去置办。
今日,他更是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天,她真的拿这老顽童没法了。火离这坑货,坑得她好惨,若不是他整日不见踪影,老头子捉弄不到徒儿,就耍她玩。
比起修为,三师叔折腾人的功力增长得似乎更快,已经登峰造极了!
“喔,你有正事找我聊?聊聘礼的事?这确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儿了。说吧,你要什么,只要白谭界有,真君我都给你找。”
“不是聘礼,是这个。”言清把善仁在黑沼泽给火离的丹药,交给善法真君,“这是善仁真君叫我交给火离的丹药,我误服了一颗,差点走火入魔。这丹药似有魔性,所以便没给火离服用,私下将它扣了下来,想请您验验。”
善法真君面色一肃,高人风范顿显:“你这小丫头,胆子挺大嘛。昧了我师兄给火离的丹药不说,还敢怀疑我师兄对火离心怀不轨。是我和火离对你太好了,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善法真君双目如刀,将元婴修士的威压实化成一座巍峨的山,压在言清的元神上,令她瞬间不能动弹,嘴角也被逼出了精*血,“晚辈绝无他意……这丹药……真的有问题,真君您一试便知。”
善法真君看言清目光澄澈,哪怕被逼压得受了内伤,也不闪不躲地直视他,不像在说谎,他沉吟片刻:“本君先看看,你最好没动歪心思,否则我定不饶你!”
待善法真君撤去威压,言清连皮肤的表层都渗出了鲜血,那血染红了她烟青色的法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异常。她直接在善法真君面前,盘腿打坐疗伤。因善法真君在,她不敢让叮咚替她疗伤,只能靠自己调动体内的灵气温补受损的脏腑和灵脉。
善法真君从装回春丹和补灵丹的药瓶中,分别倒出一粒丹药,将其碾碎,用灵力使蕴含在丹药内的药力挥发。须臾后,药力已完全蒸发,但没有邪祟,也没有魔气,更无丹毒。
“你这小辈敢骗我?”善法真君出离愤怒,他和火离居然都看走了眼,这女修竟居心不良,枉费了他们师徒对她的信赖与喜爱。“这丹药并无问题,你最好有个合理解释,能让我信服。否则,我立刻杀了你,免得你再去祸害我那傻徒儿。”
“这不可能!”言清被善法真君提拉着衣领从地面拉起,她拿过药瓶,当着善法真君的面吞了一粒补灵丹,诚恳请求道:“请真君布下结界,接下来的事不能让你我之外的第三人见到。您信我一次,我绝不会骗您。”
善法真君想着她一筑基小修,在他眼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屏绝神识的高阶防护阵,将这间屋子罩住。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言清的浑身开始出现一阵淡淡的黑灰色的气雾,转瞬间,那气雾的颜色渐深,越来越黑,黑到极致后又转淡,一个时辰后,完全变得透明,化作灵气被言清吸收。
言清收功睁眼的那刻,被善法真君拔剑指着她的脖子,他的脸色比方才极黑的魔气还暗沉,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气,“你是魔族?如何能穿越绝魔大阵来白谭界?从哪儿来的?是否还有同伙?都给我从实招来。否则我对你用搜魂术,让你魂飞魄散,受尽折磨而死!”
“我是人,真君不信的话可以用神识探看我的元神。”言清本来也不想这样做,为了取得三师叔的信任,她只好和盘托出她所了解和猜测的真相。
“这如何可能?!”善法真君收回神识,难得惊诧地审视言清:“身为人修,你如何能吸收魔气?还有,那魔气从何而来?”
“魔气隐藏在丹药中,至于我如何能吸收魔气。那是因为我被善仁吞食过元婴,后来自爆元婴逃过一死后,就能将魔气转化为灵力吸收。”
言清撤去千颜面具,让看清她真容的善法真君,失神地摔落了手中的剑,“小……阿青?你是小阿青!你果真没死!适才你的话是何意?大师兄吞食了你的元婴,这怎么可能?师兄他那么看重你。”
“他不是我师父,自他吞食我元婴的那刻起,他便不再是我师父。他是魔族。”言清将真相摊开给善法真君看,她告诉了善法真君善仁是魔族中的王族,他炼制的丹药,有些含有魔气,但被经他特殊处理后,至今无人发现。
她估计自己是在他吞食她元婴时,他本身的部分魔力融入了她的元神和身体,改造了她的体质。才使她对魔气极为敏感,能将其识别出来,并化为灵气吸收。
善法真君听了言清的话,还是不敢相信。他和善仁做了近一千年的师兄弟,他虽看不惯他老扮慈善家,炼制丹药出来到处接济低阶修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仙羽门的弟子,也格外照看。他从未想过他会是魔族,他的丹药会有问题。
但言清亲自服用一颗丹药后,他亲眼见到那药力中确实蕴有魔气。
为了验证言清所言是否属实,他再次更为仔细地查看了言清的元神,识海和丹田,发现她确实结过婴,也看到了她自爆元婴对丹田经脉造成的伤害。
当然,他看到的这些伤痕,是言阵和叮咚联合制造的幻象。早在见他前,言清便嘱咐言阵与叮咚,让它们藏好,不要被发现。必要时将她自爆元婴后的身体状况,“重现”给善法真君看。
因此,才有了方才善法真君看到的那幕。
善法真君收回神识,唏嘘道:“可怜的小阿青,谁会知道善仁竟是魔族!先前我还说他对你爱护过度,会耽误你的成长。不料他竟是将你当药鼎养。真是丧尽天良,人面兽心!只是苦了你这孩子。”
言清低头抹去眼中的泪,“师叔,我没事的。好歹我还捡了条命回来,自爆元婴重伤了他。哼!他经我伤后,别想再进阶了。师侄我也算报了部分的仇,剩下的账,等我有实力了,再找他算。”
“你确定你自爆元婴伤了他?你二师叔一年前来信跟我说,他的伤已痊愈。”善法真君挑眉:“如果他真被你自爆元婴伤及,应该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那么完美。”
“他痊愈了?!”言清惊过后,冷静一想,“多半是服用了魔族的秘药。可恶,竟没伤着他!如此一来,接下来我们行事须得更隐蔽了。若被他察觉他的身份已暴露,肯定会设法杀了我们。三师叔,你能信任的人有哪些?得赶快告诉大家真相。善仁他隐藏真身,混在人界多年,定有所图谋,且所图非小。还有,那个丹药,不能再让人服了。”
善法真君赞同言清的话,他补充道:“既然善仁能穿过绝魔大阵过来白谭界,那其他魔族是否也能过来?到底有多少魔人伪装成人类混迹在我们身边?他们不会是想攻占白谭界,苍澜界经万年前那场人魔大阵,魔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他们应没有那个实力攻占白谭界。”
“那魔族潜伏在人界,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他们如何修炼的,如今有多少人被魔族控制了,善仁的势力蔓延到了何种程度,我们都不知道。不行,我得立即飞书传讯给二师兄,让他出面通知其他门派和家族,彻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