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旧是并排坐的姿势,肩膀并靠着,唇齿腻到一块儿。他们坐在湖上,四周有绿柳树香樟,白墙红砖,再远处是层层叠叠的青山,一望无际的浊海,他们在这天地间接吻,静悄悄,光明正大。
没有人看见,除了那只乌龟,它等得不耐烦后噗通钻回水里,荡起的涟漪也泛到江浔心里。
他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但心率和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早就出卖了他。夏清泽握住了他的手,问:“可以吗?”
江浔脑子都要炸了,差点吐槽,这握都握了,当然可以啊!
“那我们……”夏清泽斟酌着,看那口型,像是又要说“试试”。江浔真是服了这个直男了,连忙打断:“你换个说法。”
他语气急躁,好像眼前的人如果不是夏清泽,他能跟人打一架,再不济也是站起身拍拍衣服走人。这很微妙,暗恋多年低到尘埃的人是他,到头来,反而是他几次三番地拒绝,又提些看似莫名其妙的说辞。
可正因为念念不忘太久,江浔深知感情是很难培养出来的。与其接受一段可预见并不长远的感情,他宁愿把这份喜欢独自保留珍重,而不是为求个回应便托付出去。而当夏清泽尚未能把喜欢说出口,他潜意识里,又是需要江浔的。
“那……”夏清泽另一只手抚上江浔的手背,“你给我个机会试试?”
江浔被这个半斤八两的表述伤到了,也心软了,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那我们算在一起了?”夏清泽问。
“算算算,”江浔故做不耐烦,火急火燎地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以前没发现,”夏清泽看着他,沉默了两三秒,答非所问,“你睫毛好翘。”
江浔彻底没了脾气,他还没人关注过睫毛呢,玩笑着回了一句:“那你鼻梁也好挺哦。”
夏清泽来趣了:“你双眼皮很明显。”
江浔回:“你眼窝比很多人都深。”
“你皮肤白。”
“你发际线没后移。”
夏清泽:“……”
江浔噗嗤一笑,从地图上站起来,也顺便把夏清泽拉起来了。他一用力,小臂和手背上的皮下血管就会微微凸起,夏清泽垂眼看着江浔瘦到指骨分明,腕关节突起的手,直到牧云依回来都没松开。午休结束铃很快就要响了,他们把牧云依送到校门口,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同学老师走动,还是江浔避嫌地把牵着的手挣开,回教室也是一前一后进去。
他们也算是确定关系了,但之后的几天,除了一起吃饭回寝室,他们点到为止地没有情侣在热恋期应该有的碰撞。江浔总是心不在焉的,心思都放在渺茫的未来,而无法一心一意地享受当下,与之相比,夏清泽倒显得有几分主动。在餐厅面对面而坐时他会突然夹江浔的腿,猝不及防地让江浔回神,他们一起走在路上,他的手捏过江浔的脖子,拍过他的肩胛,甚至是护在脊椎的地方。
这些动作在男性朋友之间很常见,别人看见了也不会多留意,但夏清泽明知江浔对各种各样的触碰都警惕,不仅不收敛,还越来越变本加厉,当他的五指穿过江浔的指缝,江浔收手侧身给迎面走来的一位同学让路,低着头,心神不属。
“我不是有意给你甩脸色,吊着你,”他也对自己这两天的状态心知肚明,也确实想好好跟夏清泽解释,“我就是……”
他泄气着,说了个特不着边际的理由:“就是杨梅要来了。”
“……杨梅?”夏清泽一时没听懂。
“对啊,”江浔双手十指撑开做出球状,“直径一千多公里的杨梅。”
夏清泽当然不信,这已经不是“人有多大胆,杨梅有多大”的年代了,但江浔一本正经的,居然让他都有些动摇:“你确定……有这么大颗的杨梅?”
“诶呀,不是吃的杨梅,是代号啊!”江浔眉头紧皱,一着急,字眼都说岔了,“七年前刮的山海市桑田变沧海的杨梅,叫台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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