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人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在门口理了理衬衫袖口,一边道:“午饭你在哪里吃?还是我带回来给你?”
孟均看了眼电脑屏幕那边传送过来的资料,道:“你带给我吧。”
他有个看起来荒谬的猜想,但越想越觉得它值得证实。
孟良人开车去了那家酒店,同上回一样,方鸿渐坐在餐桌边,桌上托盘里放着开了的红酒和两个玻璃杯。
他见状坐在了上次坐的位置,方鸿渐自己动手往杯里倒了点酒,道:“这次没有那个小鬼了,来跟我来喝一杯。”
孟良人直觉有什么事发生了,但是方鸿渐没开口,他问也问不出来,于是接过玻璃杯道:“我酒量不好,一杯就行了。”
方鸿渐跟他碰碰杯道:“太老实了,你这么说,人家只会更想灌你。”
孟良人不置可否,举杯喝了一口,他也有点饿了,于是拿起筷子夹菜吃。
方鸿渐放下酒杯,端详着他道:“你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跟我见面?”
孟良人回忆了一下,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在巷子里给人打晕了,那个时候我闭着眼,昏昏沉沉的,只好像听到你的声音。”
方鸿渐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他们头回见面应该是在周老夫人的寿辰,但孟良人没放在心上,自然不记得了。
吃饭的气氛很安静,但并不让人难挨,毕竟这样的场景在孟良人住在方宅时几乎每天上演。
方鸿渐没怎么动筷,而是慢慢啜着酒,在动手之前,他只想再和孟良人吃一顿饭。年轻的时候,他从情人的床上起来,衣冠齐整地出门,一个一个地解决那些要他手里权势要他命的人,而现在他只想再看一眼自己差点错失的血脉。
饭毕,孟良人在玄关换鞋,准备离开,方鸿渐道:“叫他们送你?”
“不用。”孟良人穿好鞋,直起腰道,“我开车来的。”
方鸿渐挑挑眉道:“好吧。”说着转身要进客厅去。
孟良人却没有开门就走,而是喊道:“方叔叔。”
“嗯?”
“……十月有我的新电影,你不忙的话可以去看看。”孟良人说完,立刻道:“我走了。”
方鸿渐看着他甩上的门,不由笑出声来。
许仪君在孟良人和孟均走后几天出了院,却没有立即回到孟家,而是跟孟哲说:“表姐刚去世,我想去看看姑妈。”
孟哲没有反对,只说了句:“注意身体。”这让她很失落,她其实已经看清了,哪怕她住进孟家,戴上妻子身份的钻戒,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孟夫人,她仍旧靠近不了这个男人。
去叶家的路上她就做好了准备接受叶老夫人的训斥,只要一想到回到那幢房子时,再也没有人极尽刻薄之能事的侮辱她,她就觉得什么样的责骂都能忍受了。
出乎她的意料,打从她进门,叶老夫人绝口不提叶婵的事,反而不停地询问她在孟家打听到的事,透着一股焦灼感。
许仪君扶着自己的腰,姿态还是恭敬的:“姑妈,是不是……您的消息有纰漏?我跟那些老佣人都打听过,自己也找过,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哇。”
叶老夫人握着拐杖,闻言脸一沉道:“要是没有,我花这么大力气送你进孟家还有什么用!”
许仪君咬了咬嘴唇,试着反驳道:“我已经嫁给孟哲了,又有了他的孩子,虽然说继承人是孟均,但是将来怎么样还说不定呢,您何必急在一时。”
叶老夫人盯着她,露出一丝冷笑道:“是啊,你前途无限,可我呢!”她拍拍自己的胸脯,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衰老得太快了,病痛缠身,从前虽然不好,但气色总归能见人,现在却连脸色都是灰败的了。
“你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再拖几年,拖到我老太婆熬不住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多你那几十年可不是白活的!”
许仪君心中一凛,忙道:“姑妈别生气,您让我找那东西,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好找啊。”
叶老夫人闻言一顿,一时竟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才仿佛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低声道:“那是一批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