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云:“白三和黄蔷,离龙城二十里。”
“哦。”
夏侯云:“我们明天离开北宫。到烟霞山庄去。”
“哦。”
夏侯云忍不住揉鼻子:“知道,够快。哦,气我不够,是吧,说句话都懒得应。”
穆雪闭着眼:“你的意思,魔鬼谷铁矿进入开采倒计时,新军训练即将展开。接下来会很忙,很累,我借个空歇会儿,不可以吗?哦,殿下,你不会是想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吧。”
夏侯云一口气憋在胸腔,猛咳两声:“我是那样刻薄的人吗,还不是瞧你紧张兮兮的,找些话让你打打岔。”
穆雪睁开眼:“如果你很想说话,应该说一说长安宫的情况,对于未知的地方、未知的人,警惕是一定有的,还不至于紧张到神经兮兮的。”
夏侯云噎,恨恨道:“算我白痴!旧燕国勇士初进咸阳宫,吓得全身软成泥,一步都走不了,你进出咸阳宫,如进出自家庭院,岂会害怕区区的长安宫。”
穆雪:“的确可以说是自家的庭院。”
夏侯云又噎着,木头是大秦的安宁公主,咸阳宫可不算是她家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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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宫,宣室殿。
寰王坐在御书案后,用笔尾轻轻地敲着案面。
卫国公屈膝坐在对面,正细细地磨着墨,说话的声音低沉如风:“王兄当真要重用蒋思辰那个破筛子?”
寰王笑:“朝臣都以为李世昌和蒋思辰不对付,寡人岂是他们两个能糊弄的。”
“原来是这样。”白皙微须的卫国公默默一叹,“徐树林色令智昏,可惜王兄一片爱才之心。”
寰王:“寡人用他,便是因为,除了寡人,他别无依靠,该是个孤臣。多情总被无情误,李世昌之死,倒让他明白,在世人眼里,他像小丑一样可笑。”
卫国公:“王兄爱徐树林之才,委以重用,为何不遂了他的心愿,放那婢女自由身,也不至于这般惨淡收场。”
寰王冷笑:“一个奴婢,敢勾得主人破家,即便他们的情意比真金还真,寡人也不可能成全。世家大族里奴仆成千成万,女奴勾男主人,男仆勾女主人,有一学一,后宅岂不大乱。”
卫国公:“经此一变,徐树林一无所有,大殿下把他从刑场上拉回,还把他从骗局里揪醒,他会感恩戴德,为大殿下效力吗?”
寰王沉思许久:“大郎身残,寻孟老医士问诊,不是不可能。李世昌患重病,怕太医乱传,寻孟老医士问诊,也不是不可能。”
李世昌既知自己身罹绝症,又怎么会看上束楚,而与徐树林大打出手,送了性命?同殿为臣,同军为将,两人不过泛泛之交,李世昌不至于为了破解徐树林的所谓真爱,而把命搭上。整个事件中,得利的是与李世昌情同手足的蒋思辰。李世昌病重身亡,最能照顾李家母子的,只能是蒋思辰。李世昌以死拉徐树林下马,送蒋思辰上马。
寰王叹了口气,君臣交不抵袍泽手足情。
卫国公也想到这里,道:“那蒋思辰……”
“蒋思辰心志坚韧,不在李世昌之下,有的是手段坐稳卫尉卿的位子。——寡人成全李世昌的苦心。”寰王用笔尾敲敲案面,“佑公,又到你府上哭诉了?”
“诉是有的,哭倒没有。”卫国公知趣地转了话,心知寰王不想再提李世昌和徐树林,毕竟,李世昌于他有大恩,徐树林是他选中的孤臣。
寰王:“有些事做得,有些事做不得,寡人以为他是个老实的,却不想也贪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