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师尊送给你的拜师礼啊,如此珍贵的铸剑石,你确定要用在这把剑上?”
“东西只有发挥所用,才拥有价值一说。那块铸剑石,不铸成剑,就永远是一块废石。”南泱神情平淡,好像那块铸剑石不是她的一样。
鸿升云送给南泱的铸剑石,就好比南泱送给子趁云棠的剑,以及轻欢的流玉一样,是很重要的师门赠礼。且不先说那东西的意义,单说那块石头的价值,举世无双,材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块来。鸿升云送出手的东西,向来都不是俗物。
容怀很惊异,这把剑若是铸成,怕是要超过这世上现存的任何一把名剑。
这把剑,南泱真打算给一个小孩子用?莫不是在这铸剑池里呆了十几天,脑子烧坏掉了吧?
“嘶……”南泱忽觉脑中刺痛,手指按上太阳穴,使劲闭上眼睛。
容怀见状,只能拍拍南泱的肩,递点真气过去。南泱再这样劳累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是要垮的。她这些天来数次头痛,某天晚上还吐过一次,容怀见着,心里怎能舒坦。
“你那徒儿最好是不要辜负你的期望。要不然,怎对得起你这个样子?”容怀转身走向铸剑池,看着自己熔炼的液体,摇摇头。
是夜,南泱终于亲眼看着剑范入炉,才缓过一直撑着的一股气,身体的疲惫排山倒海般涌来,若不是她内力浑厚,又异于常人,哪里熬得过这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
容怀将她送出铸剑池门口,嘱咐几句就又回到铸剑池中,关上石门。
世人皆见容怀表明光鲜温润,君子如风,哪里知道也是这般日日夜夜在铸剑池中苦熬过来,才得以铸成天下名剑。
南泱本想早些回荣枯阁好好沐浴一番,但脑中又不自觉地蹦出轻欢那孩子的模样。上一次见她,她还跌坐在梅园中失魂落魄,这么些天不见,也不知在鸿飞阁学得怎样了。
就像三年前那般,南泱只想去看一看轻欢,哪怕就是透过窗户看看她睡得安不安稳。她这些日子忽略了轻欢的情绪,从荣枯阁到鸿飞阁的变动,是不是让轻欢无所适从呢。
白衣翩跹,长发流动,端正而均匀的步调依旧不紧不慢,一个一个的脚印,从铸剑池蜿蜒蔓伸到东南峰上的鸿飞阁……
南泱其实也不知道这么多的弟子寝房,轻欢究竟住在哪一间。只是一到这里,一个窗口独独亮着灯,十分惹人注意。她就是有种直觉,轻欢在那间屋子里。南泱凭着直觉,上前查看。
那窗户还开了一条缝,南泱从缝中望进去,目光顿时柔和起来。
轻欢小小的身子坐在高高的桌椅上,两条腿都还够不到地,在空中前后晃动,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白貂裘。她手里拿了一支笔,眼睛专注地看着桌上摊开的一本书,不时作批注,从眼睛可看出已很困乏了,但还坚持着强打精神。
轻欢因为幼时那一段苦难日子,多少错过了长身体的时间,所以身量要比同龄人娇小一些,此时看来,越发的瘦弱。十几天不见,轻欢竟然瘦了这么多。
南泱并不想叫她,只想安静地看自己的徒弟一会儿。但没料到轻欢都困成那样了,脑神经还是那么敏感,措不及防地一个抬头,正好和南泱的目光撞到一起。
“师父……师父!”轻欢一下清醒过来,心中狂喜,一下蹦起来要朝南泱跑过去,结果一脚踩空,狠狠摔在地上。
南泱一个闪身,快到看不清究竟是如何进来的,眨眼间便来到轻欢眼前,温柔扶起她的胳膊。
“师父!”轻欢顾不得摔得一身痛,连忙爬起来,一下扑进南泱怀里,将南泱抱了个满怀。鼻子一下就酸了,脸不停在南泱肩窝里蹭来蹭去。
南泱搂住轻欢瘦了许多的背,眉头微蹙,这里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吗。
“师父……我很想你……我很想你……”轻欢抑制不住的思念如洪水迸发,瞬间哭出声来,将南泱紧紧抱着,打死都不松手的架势。
南泱敏锐察觉到另一半床上有一双眼睛在看这边,她顺着看过去。
疏雨被轻欢那一声“师父”吵醒,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师徒两人抱在一起,这位就是南泱尊上么,这身气质真是世间独一位啊,比那天见的云棠姐姐还要出尘脱俗,也比云棠姐姐看起来更加淡漠冷清。但是为什么要一个劲盯着自己看呢?
南泱和疏雨对视片刻,忽然开口道:“抱歉,打搅到你休息了。我带轻欢出去。”
说完,南泱就着那个姿势,把轻欢抱起来,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房内,只剩窗口空荡荡地吹着冷风,窗户大大敞开。
疏雨挑眉,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点点头。
原来是因为被自己看到,尊上害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