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奶包身上,此刻看来,才发现带有那么重的苏薇的影子。
她的形象一点点地拼凑起来,从模糊到清晰,从轮廓到细节。那就是两个小奶包身上,除了他以外的另外一半。
沈知书的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红痣,恰好同于苏薇耳后的那一小颗红点。沈凉墨吻过她的耳垂,把玩过她耳朵上的那一颗红点。他喜欢看她因为耳朵受痒,在他身下颤栗的模样……
该死!沈谨言有同她一样的眉眼便罢了,为何长得完全和他一模一样的沈知书,居然也会遗留下她的印记!
两个孩子身上,居然完全带有她的印记!
真是该死!沈凉墨再次低咒,上次的检查结果【血液不匹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木感受到了他的怒火,也为自己的失职内疚自责。医院内,到底谁才是那个刻意不想让他们找到孩子母亲的人呢?这件事情,真的该好好查证一下了!
“少爷,成东卿在线上。”沈木将屏幕推到沈凉墨身旁。
屏幕上,成东卿一脸青色的胡渣,倒在酒瓶遍地的地方,被人拖起来才能勉强坐着。脸上有宿醉的痕迹,他睁开沉重的眼皮。
“沈……沈先生找我做什么?”他大着舌头,头脑还不十分清醒。屏幕上,成东卿虽然醉着,可是五官是帅气端正的,是放在在人群中非常出挑的那一类。只是沈凉墨和易沈轩气场太强大,他在他们面前,才显得太过渺小。
“你和苏薇在一起多久了,为何分手?”沈凉墨声音冷漠。
成东卿咳了几声,睁大双眼:“苏薇……薇薇难道不是要结婚了吗?薇薇……我和薇薇念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十七岁的时候,她去了国外……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是学生,那两年多时间,我们一共也只通过一次电话而已……打那个国际长途,我省了四个月的午餐钱……后来她便说,让我别再给她打了……”
似乎是想起了那时的甜蜜,成东卿的脸上有了笑容。他笑着低语:“我的公司经营不善,欠下了巨额债务,薇薇已经为我付出了所有,将她母亲留给她的钱,一分不剩全部给了我……我不想让她跟着我继续受苦,她从小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所以我才选择和别的女人一起亲热,故意被她看到。我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我怕给不了她幸福的生活,我知道离开我,她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她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你们感情倒是深厚。”沈凉墨被他的笑容刺了一下,“那你又为何,要收下易沈轩的支票?是靠卖女友寻求荣华富贵吗?”
“你……你居然都知道?你居然什么都知道!”成东卿惊讶了,酒瓶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么隐秘的事情,居然也被沈凉墨知道了。他清醒地知道,自己的所有,已经没有沈凉墨不清楚的了。
“没有,我没有卖女友寻求荣华富贵!我没有!”成东卿激动地站起身来,“我只是去看看薇薇过得好不好而已……”
沈凉墨眼眸冷冷的,在马尔代夫,他就见过成东卿。成东卿总是像影子一样跟在苏薇身边,苏薇不知,他却知道得很清楚。那夜是成东卿救了苏薇,所以他才没有找成东卿的麻烦。
成东卿着急辩解:“我去看薇薇,被左爷的人逮住了。易沈轩写了支票给我,让我再也不许见薇薇,惹她伤心。可是我比谁都知道,她早就已经不会再为我伤心了……”
沈凉墨烦躁地扣掉屏幕,再不想多看一眼成东卿,不想多听他说一个字!
沈木过来,低声道:“少爷,已经打过电话给秦若月和海欣了。她们那时也是学生,疏于联系,对夏苏薇在国外的一切,一无所知……只知道她是和母亲在一起,十七岁到十九岁,两年多的时间。跟我们查到的情况吻合。”
沈凉墨长久地沉默,然后抬头:“按事情轻重缓急,一找到老大老二,二查出医院的内鬼,三找到当时的催眠医生!”
沈木领命去了,沈凉墨想起凤卿临走前幸灾乐祸那句话:【催眠清洗记忆对于记忆的伤害是不可逆的,清洗掉的记忆不可能再复原,就算是同一个医生,也不可能!】
膝盖上的伤,疼得入骨。他一向冷静自持,脑子里的所有东西比电脑还精确,分类明晰,毫无错误。
此刻脑海里却纷乱成一片乱麻,苏黎世的街道,枪声,小奶包的样子,夏思琪的样子,星星项链,那家代孕机构专做代孕的职业孕妇,苏薇带笑的眼眸,他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在他身下沦陷紧皱的眉头……和她腿间盛开的灿烂殷红花朵!
一瞬间,脑子里被所有负面情绪占据,不能精确运转!被欺骗,被隐瞒,被误导,被埋没……
他豁然起身,狠狠地扫落桌子上的一切。机舱内,一片稀里哗啦的响声后,满地狼藉。
苏格兰的教堂里。
有人走到杨素青的身边,低声道:“沈老太太派人送了一份礼物过来。”
杨素青面色微微一变,手指握紧,心中情绪翻涌,缓缓道:“收下吧,派人跟老太太道个谢。”
她心中想起诸多过往的事情,一时百感交集,眼眸带泪地看着儿子,和即将成为儿媳的夏苏薇。
易沈轩面带喜色,西装革履,打扮得意气风发。他略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苏薇的方向。
苏薇身着最漂亮合身的婚纱,搀着父亲的胳膊,面容在纱帘下有些看不分明。
幸福的音乐声回响在礼堂里,夏国山拍着女儿的手,面对着她弯得像一弯月牙一样的眉眼,想起苏薇的母亲来。
他的声音似是叹息,也似是安慰,道:“苏薇,今天你就要结婚嫁人了。以后,你就是站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了。人这一生,生来就要面对无数挫折,承受很多苦难,但是每一次的挫折和苦难,都会是幸福的滋养和源泉。感情中如果有波折,爸爸希望你能够勇于面对,不要轻易放弃。苏薇,爸爸祝愿你,和沈轩能一辈子都幸福快乐。”
苏薇的眼眶里饱含了泪水,从小和父亲的交流接触都不多,父亲这个字眼,字面意思多过实际。但是此刻,在父亲身上,她看到了母亲的影子,也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爱意,她哽咽道:“我会的,爸爸。”
随着音乐声,夏国山和夏苏薇踏上了红地毯,一起走向易沈轩。
红毯那边的易沈轩,紧张中带着欣喜,明朗的剑眉斜飞入鬓,潇洒爽朗,一览无遗。
终于,夏国山和夏苏薇来到了易沈轩的面前,夏国山将苏薇的手,交到了易沈轩的大掌里。
从夏国山的手里接过苏薇的手的一刹那,易沈轩的心狂跳起来,他抑制不住低头,在苏薇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又虔诚低头,吻落在苏薇的手背上。引起四周观礼的宾客一片善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