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剑看着严生,等待着他的下文。
严生沉思一下,反问道:“你觉得我的生活怎样?”
蓝剑倒是没有想到严生会如此说,微微思索一下,似是不确定的说道:“不太好。首先严大哥你仕途未通,肯定与你大理想、大方向相悖,其二,生活总有许多不尽如意的地方,严大嫂多病,儿女需要负担,还要时时刻刻受到突如其来的生活压力的袭击。”
严生看着蓝剑英俊的脸庞,细细的听着他的讲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到蓝剑说完,这才接上口:“曾经我也这么认为的,你知道吗?”
“哦?”蓝剑惊疑一声,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曾经是什么意思?
严生继续说道:“我在你严大嫂生病之前,总是一心想着功名,对家里事丝毫不进行过问,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严生似是有些懊悔,然后开口:“我当时对你严大嫂还有一种鄙夷的态度,所以对于生活上的重活都不做,认为这不是我应该做的。我若做了,我便认为这是自降身份之举!”严生说完之后看着自己那双黝黑的满是老茧的手,似是有些嘲讽。
蓝剑也把目光注视在严生那双手上,黑色的,粗大厚实,手心处老茧丛生,手心手背上还有做农活时留下的划痕伤疤,真正是比庄稼人还要庄稼人了。
“严老哥,你现在不是很好嘛!严大嫂也感觉很幸福的。”蓝剑安慰的说道。
但严生却像是毫无感觉,突然,严生抬起头来看着蓝剑,将蓝剑吓了一跳。
“严大哥,怎么?”蓝剑声音有些迟疑。
“可是我现在还是有一些看不起你严大嫂。”说完这话后,严生的头重重的低下,有些不敢面对蓝剑的目光。
蓝剑此时心头也很复杂,没有想到严生至今还存留这样的想法。
“严大哥……是因为自己曾经是书生的缘故吗?”蓝剑猜测道。
“可能吧,这是读书人的通病,眼高手低,总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可就在我放弃功名之后,我却觉得庄稼人的生活才是最适合我的。对于你严大嫂,那种念想暂时是很难完全摒弃的,也算是我曾经的理想吧。”严生的声音中有着某种欢快的语调,很久没有这么畅快的说过话了。
蓝剑听完严生说的话后,抬起头来看着街道上的茫茫白雪,也没有再提这事,而是问道:“严大哥,那为什么认为我和师傅与众不同的?”
严生看了看蓝剑,淡淡的笑说道:“你和你师傅的手段我那天已经看过了,瞬间消失的能力能是普通人吗?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并不能说明你们的与众不同。”
“哦?还有呢?”蓝剑有些好奇。
“你们有这么大的能力却愿意偏居一隅,不是不凡,那是什么?”严生条条是道而且简洁的分析说。
蓝剑默默想了一下,严生说的也差不多,但是心中却有了些许计较:“严大哥,那你认为这样的生活怎样?”
严生像是想到自己似的,眼睛里有忧郁闪过,但是瞬间变得清亮:“关键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啦!比如说我,我现在就安天乐命,不会计较那么多。倒不是看破了名华富贵,而是想平淡一些,只想好好地维护现在的这个家。至于你,不同的人不同命,而且有些事不能够逃避,你就且走且行,路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那么多干甚呢!”
严生说完话后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看着对面屋上的积雪说:“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止,吾止也。譬如平地,虽覆一篑,进,吾往矣。’”声音高亮,抑扬顿挫。
蓝剑看着身前的庄稼汉模样的严生,不由得嘴角露出微笑,也站起身来,接着说:“‘山成而但少一篑,中途而废,其止耳,吾自止耳;平地而方覆一篑,其进者,吾自往耳。盖学者自强不息,则积少成多;中道而止,则前功尽弃。其止其往,皆在我而不在人也。’”
严生蓦然听到蓝剑的话,黝黑沧桑的脸上也不禁浮现笑意:“蓝老弟,好学识!”
蓝剑有些不好意思:“严大哥说笑了,略懂而已。功败垂成,系乎自心。一篑之继则成其功罢了。”
“恩,坚持而已。”
严生看看天气也不早了,对蓝剑说道:“蓝老弟,我先回屋了,有点事要做。”
“恩,我也是,喏,这是凳子。”蓝剑说着弯腰把凳子拿给严生,然后看着严生接过凳子走回屋。然后抬起头看看天空,时间确实不早了。
但蓝剑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在看到南面的那座巍峨之山后,于是有了过去看看雪后大山的想法。
想到之后,蓝剑一挥袍袖,将房门关紧,慢悠悠的走离小镇,边走边看着那些小孩嬉戏玩耍打雪仗,嘴角浮现一种轻松莫名的笑意,但是眉头却有一些皱意,眼睛里也有一些沉重的倦意。
在远离南山镇后,蓝剑便掠向高空,向着山顶飞去,只见高空下白雪茫茫,还有青松的绿色印记。
站在高山上享受寒风彻骨的凉意,蓝剑的脑袋十分清醒,又有些麻木,但是甘苦自知,从他那满含笑意的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突然,蓝剑像是感受到什么震动一样,睁开眼望着南方,那里似乎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仿佛是战斗,充满了冷血与杀伐。
稍微犹豫一下,蓝剑便纵身向他所感知的方向飞去,似大鹏展翅般迅捷,犹如海燕翱翔海面般飘逸。
大约飞了盏茶时间,蓝剑停住身形,看到数十里外有白扬扬的雪花从下方飘向天空,于是蓝剑向下方坠去,此地已经离南山镇有数百里之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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