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说父亲不好,就像是狠狠打了母亲的脸,嘲笑了她当初的选择。
虽然有点奇怪,但在母亲心中,质疑父亲是一个非常没有本事的男人,比父亲有了小三更让她恼怒。
黎又春很快吃完了早饭。
他吃饭一直都很快,和家里人不同的是,又春虽然吃饭很快,但在餐桌上几乎不发什么声音。
小姑姑曾夸奖又春吃饭像个“斯文的小姑娘”,还问又春闭着嘴吃饭,是不是学校教的。
其实并不是,学校老师才不会管你吃饭是不是吧唧嘴,又春只是懒得张嘴,他觉得吧唧嘴吃饭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因为一边要咀嚼,一边还要兼顾张嘴发音,相当不容易。
在这个家,馒头是绝对主角,黎家的餐桌上可以连续一个月一天三顿饭天天都是馒头。
黎大诚在粮油铺里买十斤大米,黎家可以吃上一年,又春倒是很喜欢吃米饭,可惜米饭没有馒头管饱,一碗吃下去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又春一顿饭能吃两个馒头,可他依然很瘦,因为长个,晚上有时候会感觉到骨头阴阴扎扎的疼,正逢长身体的年龄,一日三餐吃的最多的却是馒头,肚子里没有油水难免会吃的多一些,郑红梅知道这孩子缺嘴,却也是没办法,家里有点钱就要还债或是给婆婆治病,郑红梅虽然不记得自己诅咒了婆婆多少次,但真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她也做不到。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孩子这么懂事,也是被他们这些不中用的大人逼得。
收拾好碗筷,黎又春背起书包,拿上钥匙,“妈,奶奶,我走了,早读时间快到了。”
“哦,快去吧,路上小心点啊。”黎母步履蹒跚地从屋里走出来目送乖孙上学去。
原本在厨房生闷气的郑红梅也出来了,叮嘱又春:“骑车的时候看着点路,上课好好听。”
“嗯,知道了。”又春听完奶奶和母亲的教诲,才拧开把手,转身跨出大门。
婆媳俩听着孩子下楼的脚步声,都沉默了。
孩子不在家,婆媳俩都有一种孤独感。
郑红梅没有看黎母,转身又进了厨房,黎母慢吞吞地回到自己屋,坐在床上,混浊地眼睛看着屋子。
其实这个家已经家徒四壁,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墙上挂着一塑料袋黎母平时吃的药,床头柜上除了一个不会响的老式闹钟,还有一个暖水瓶、一个玻璃杯、还有一个买了快十年的可听广播可放磁带的两用收音机。
黎母觉得无趣,她伸出布满青筋的干瘦的手,想要按下收音机听磁带,家里的磁带还是老伴儿活着的时候买的。
老伴儿平时喜欢听相声,特别喜欢马三立和马季、赵炎的段子,生前总爱和她抢收音机,想起老伴儿,黎母心里有些难过。
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去了呢。
黎母眼眶有点热,不过还不等她按下收音机,郑红梅的声音传来:“收拾收拾,咱一会儿去医院。”
缩回要开收音机的手,黎母哼哼了两声,然后慢慢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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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又春到校时间并不算早,通常都在晨读前十分钟。
今天因为家中气氛实在是太诡异,黎又春出家门的时间早了一些。
“黎又春,昨天的卷子拿来抄抄。”坐最后一排的王辰凑到刚坐好还没打开书包的黎又春身边,嬉皮笑脸地说道。
“哪一科?”黎又春拉开书包拉链,拿出夹在英语课本里的试卷,昨天的作业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卷子,数学和物理难度挺高,黎又春自己都做的挺吃力的,有好几道题没有把握。
“数学、英语……”王辰本来打算就要数学、英语,不过一想自己都没做,连忙改口,“都给我得了,早读结束后给你。”
“嗯,行,待会儿我给你要。”黎又春将卷子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