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一看,是一只耳坠。
那耳坠镶嵌珍珠,有玛瑙为陪衬,一看就价值不菲。他弯腰,将耳坠捡起来攥进手心,往田地外面走去。
“胜子,你不干活了?”有人喊他。
胜子摇摇头,大声道:“不干了,去官府一趟。”
“去官府干什么?”
“捡了个宝物,去交给官爷。”胜子头也不回道。
一路,薛静悄悄尾随,见他进了府衙,才放心离去。
胜子这人老实可靠,是薛静暗中打听选中的人。他去官府报案,耳坠势必会落入赵县尉手中。而陈娇入土时,赵县尉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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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歆悠悠醒来,发现谈欢正坐在床沿瞧着她。谈欢手中还拿着打湿的手巾,而她的脸,正凉飕飕的。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水:“他来了?”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可是谈欢却心有灵犀,凑近谈歆耳边悄悄说:“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好像紧张的要命。”
“祁先生呢?”谈歆才醒,反应还有一些慢:“他在么?”
谈欢回道:“也在外面,你睡着以后,他也没有离开。”
知道祁恒在,谈歆才起了身。赵县尉虽然能力不足,却观察细微。这时候来找她,定是将前因后果都想了个遍。倘若她一人应付赵县尉,恐有被识破之险。而祁恒在,气势上足以压赵县尉一头,只会让赵县尉更加紧张。
出了屏风,谈歆捏了捏额头,说话有气无力:“赵县尉现在来,所谓何事?”
赵县尉并不说话,而是将耳坠递给谈歆。
谈歆故作不解:“这是?”
“是陈娇下葬时佩戴的耳坠。”赵县尉压低了声音:“谈先生,我接到胜子的报案,他说在地头看见了陈娇,还有此物为证……你信鬼么?”
谈歆拿着耳坠细细端详:“陈娇尸身被移,不管有什么传闻都是正常。赵县尉不可先乱了心智,否则误了案子,可是不好。”
赵县尉的声音更是低了几分:“胜子为人老实憨厚,从不胡言乱语,这……”
“是与不是,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祁恒沉声道:“你在这转了半天也是无用,何不将耳坠亲自拿给荀晋看上一看?”
赵县尉踟蹰道:“中午我才安慰过荀晋,见他悲伤不已,这时再去找他,只怕他会……”
“断案重在事实依据。”祁恒道:“明德律法三十八条写的什么,你背给我听。”
“断案人员,当依法断案,不可感情用事……”赵县尉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我以为你忘记了。”祁恒语气淡淡。
赵县尉看着自己鞋面,没来由觉得背脊发凉。分明此时正值夏日,他却感觉犹如走进冬日。那祁恒神色并不严厉,语气也不重,但气势却足足将他压了下去,叫他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那……我们去找荀晋?”良久过后,赵县尉才看向谈歆,慢慢地开了口。
谈歆颔首,将耳坠交还赵县尉,朝门外走去。
赵县尉急忙跟在谈歆身后,经过祁恒时身形一顿,余光悄悄看了一眼祁恒。祁恒似有警觉,抬眸看了他一眼。
仅仅只是这一眼,让赵县尉无端腿软三分。在这一刻,赵县尉忽然觉得,最初见到祁恒的时候,之所以未曾注意祁恒,完全是因为他遮掩了锋芒……
如今锋芒毕露,赵县尉不敢再与之对视,大步朝前走去。
“哥哥,还坐着干嘛,咱们也去呀。”谈欢小跑上前,拉住祁恒的胳膊:“快点快点,慢点可就跟不上啦。”
“好。”祁恒笑意满满,站起身,带着谈欢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