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之后,龙飞便耐心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最后,龙飞诚恳的说:“杨家主,当年之事,确实是杨家有错,处理结果是公道的。事后宋家并未刁难,只是向法租界提出,要公布事情内幕。以免外界误会,说他们倚仗蒋委员长之势欺人。法租界认为这个要求合理,所以才会公布实情,并非龙某偏向宋家。杨兄在离开上海之前,七星公司宋子良的外甥孔令侃,也就是孔家的大公子,曾经带人想对杨兄不利,是龙某去赶走了他们。这件事杨兄是知道的,可是杨兄却不知道此事的内情。是宋子良先生托我去为你解围,因为宋家也不想双方因此生怨。此前的纠葛只是生意上的事,别无其他,还希望杨家主明了。”
杨勇听完龙飞的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杨勇扭头看了看杨智,发现他一脸迟疑。杨勇心中明白,当年之事是二弟误会了。但他知道杨智心胸狭隘,多年的宿怨没那么快消解。杨勇道:“原来此事竟是如此,看来是误会龙先生了,我在这向龙先生道歉了!”说完,杨勇站起身来,向龙飞鞠了一躬。
龙飞忙起身还礼,并说:“杨家主言重了,当年之事也怪我疏忽,应该去跟杨兄专门解释一番才对。”杨勇大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此事本来就是我杨家不对,还要多谢龙先生救我二弟呢!好了,此事已经过去,从此就不再提了。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咱们这就开席吧。今日定要与龙先生一醉方休!”说完,杨勇淡淡的看了杨智一眼,便吩咐下人开席。
从兄长的眼神中,杨智读出了不悦和警示。兄弟二人关系虽好,但百年世家长幼有别、等级森严。杨智心中清楚,兄长之意不可违背。他只好收拾心神,勉强换上了一副笑脸。
其实杨智听完龙飞的话,再联系当年的前因后果,也明白确如龙飞所说,并非刻意针对杨家。但杨智心胸不宽,心中的积怨还没有完全解开,所以他还是难以释怀。
直到宴席摆好,杨智还是呆坐在椅子上,脸上硬挤出的笑容,也显得很怪。杨勇见他这幅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亲自招呼大家入席。杨智这才突然警醒,兄长乃杨家之主,招呼客人的事,怎能他亲自来做。他连忙起身,接过了招待之责,请龙飞三人入席。
几人落座之后,杨勇端起酒杯道:“龙先生,欢迎你来到西安!来,咱们干了这杯酒!”龙飞举起酒杯,杨智也招呼着赵安和于一鸣,几人一起喝掉了杯中之酒。杨勇吩咐下人填酒,然后又举杯道:“这第二杯酒,感谢龙先生当年救我二弟之恩。二弟,你要好好敬一敬龙先生才对!”杨智只得点头称是,举起酒杯对龙飞示意,几人又是一饮而尽。杨勇第三次举杯道:“这第三杯酒,感谢龙先生禀公处理当年之事。虽然令我杨家有些许损失,但毕竟维护了公理,也让我杨家就此收手,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敬完了三杯酒之后,杨勇说:“龙先生,我敬你是正直之人,与你一见投缘,今日咱们定要一醉方休!”龙飞伸手挡住酒杯,不让下人继续填酒,然后说:“杨家主,龙某也赞同你的话!我们性格相仿,的确是一见投缘,龙某本也想与你一醉方休。但是明天我还有要事去办,我怕醉酒误事,今天只能喝这三杯了,还请杨家主见谅。”
杨勇奇道:“龙先生,你不是带家人来西安游玩吗?怎么还要去办事?莫非龙先生此行,是另有隐情?”龙飞笑道:“杨家主说对了,值此国难当头之际,龙某哪有心思游玩。这次我们来西安,确实是有件要事,只是……算了,此事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杨勇见龙飞不愿细说,也就不多问,便跟龙飞聊起了如今的时局。席间无酒,自然就少了些热闹。杨智见兄长亲自招呼龙飞,自己也只好陪赵安于一鸣二人闲聊。
杨智见赵安和于一鸣的手掌上都有老茧,便问道:“二位应该是练武之人吧?”赵安随口答道:“对,我们都会些武功,龙先生也是一样。”杨智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既能不让兄长生气,又能折一折龙飞的颜面。杨智心中打定主意,便中途悄悄离席,出去安排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宴席结束了,几人回到厅中落座。杨智问道:“龙先生,刚才席间听赵兄说,你们几位都是练武之人?”龙飞回答道:“嗯,我们都练过几手。不过在这乱世之中,也只能是多个防身的技能而已,不值得一提。”
杨智趁机说:“龙先生太谦虚了!对了,我家中请了几个关中有名的拳师,此刻他们正在后院演武。不如咱们一同去看看,请龙先生指点一番,如何?”
龙飞本想推脱,但见赵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到他嗜武的性子,便点头答应了。杨勇知道二弟的动机,但龙飞答应下来,他也不好阻拦。几人起身离开客厅,在杨智的引领下,一同来到杨府后院的演武场。
演武场中,两个拳师正在激烈的对战,台下有几个人正在喝彩助威。看到杨勇和杨智,这些人连忙停了下来,一同上前见礼。
杨智笑道:“几位师傅,这是龙先生,他也是习武之人,你们要好好请教一下。”说完,悄悄对其中为首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微微点了点头,拱手道:“我们几人正在比武切磋,如有不足之处,还望龙先生指点。”龙飞答道:“指点不敢当!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我们也是抱着学习的目的来看一看。”那人也不多说,便安排手下的拳师逐个上台比试。
台上的比武很激烈,杨家请的拳师武功都很不错。龙飞对杨勇夸道:“杨家主,你这几位拳师,功夫真是很好啊!”杨勇答道:“龙先生过奖了!关中民风彪悍,所以几百年来,我杨家一直有养武士防贼的传统。他们几人都是关中有名的拳师,被我重金招至家中。如今这世界虽然有了枪炮,但武功也还是不可缺少啊!”
赵安在台下看得手痒,他不停对身边的于一鸣点评,一会儿说这人的拳打高了,一会儿又说那人的脚踢偏了。台上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台下赵安看得聚精会神。其中一人占尽优势,眼看就要获胜,却忽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被对手趁机击败。
赵安忍不住大声叫道:“哎呀,真是太可惜了!这位师傅,你怎么不小心一些呢,大好的局面,都被你浪费了!”那位拳师在家主面前失手,心中正十分懊恼。被赵安这么一喊,他更是羞的面红耳赤。
其实,这些拳师在此演武,是杨智悄悄安排的。拳师们早得了杨智的吩咐,要想办法拉龙飞几人比武过招,并把他们击败。
听了赵安的话,为首的拳师立刻趁机道:“这位朋友,看来你也是位高手啊!既然你看他打得不好,何不亲自上台露两手?”赵安见他神情颇为不屑,又想起初到杨家时,杨智影射龙飞的话,心中非常生气。赵安看了看龙飞,只见他摇了摇头,示意赵安不要冲动。
杨智在旁边看在眼里,赵安刚要拒绝,他便说:“龙先生,既然三位都是习武之人,不如就跟这几位拳师较量一番,如何?”龙飞摇了摇头,刚要拒绝,杨智又说:“怎么,莫非龙先生自愧不如?也对,这几位都是关中顶尖的拳师,可不是那些随便会点功夫的三脚猫。倒是杨智冒昧了,还望龙先生勿怪,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