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传送到乌凛镇,莫提准可以从地上残留的小搬山阵判断出他传送的大致方位,因此云崕即便离开了印兹城,行事也要非常小心。
果然在半天以后,包括乌凛镇在内的七、八个城镇都有峣兵入驻盘查,重点搜寻外来客人,尤其是身上带伤的。
等搜到荻花镇时,不仅是客栈挨查了,连镇上的居民也被问讯。不过这里并未出现什么可疑人物,官兵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很快,他们就去搜查其他地方了。
去应门儿的年轻人是个娃娃脸,如果冯妙君在这里就会认得,他是陆茗。
危机过去,云崕也从方寸瓶中出来。裂开的伤口重新经过了妥善处理,已经不再渗血。不过他原就是大战过后的重伤之身,又强撑着赶了二十余里山路,这会儿脸色苍白如纸,身形也是摇摇欲坠。
吃过了血树花蜜酒,他简单擦了擦头面就躺平睡觉去了。
这一睡,就是整整二十二个时辰。
……
整个印兹城乱成了一锅粥,始作俑者却在蒙头大睡。
云崕再度醒来时,精神已经恢复不少,能一口气吃下半斤牛肉,六个黄面大馍馍。全国战乱,在这种小镇上,陆茗自然不好去买什么大鱼大肉,不过他顺手也带回了两个苹果。
他一边削苹果一边问云崕:“大人,左丘渊到底意欲何为?”左丘渊的确带着魏军突破眠沙岭的三百里流沙阵,又以自己对峣地风土之了解为指引,助魏军一路高歌东进,甚至他还亲手杀了峣王……这样一个人,将自己退路都斩得一干二净了,为什么突然又转头背叛魏国?
陆茗想不明白。
“苗敬下令杀他全家,因此左丘渊恨的是峣王,也只有峣王而已。”云崕喝了一口清水,“但他还把自己当作峣人,甚至也不恨苗奉先。”
“这也就是说……”听起来有些复杂,陆茗微一迟疑,“他只想找峣王报仇而已?”
“但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办不到。”云崕罕见地叹了口气,“以左丘渊的本事,想要隐姓埋名再干一番事业原也不难,只是他一门心思只想着复仇,最后只能找上我们。在都城、在东征途中表现得鞠躬尽瘁,只不过争取我们的信任罢了。”他冷笑一声,“恐怕他最完美的构想,就是在借我们之势杀掉峣王以后,转头就将我们卖给苗奉先。”
所以左丘渊才要当着所有峣人包括苗奉先的面杀掉峣王,这是直接抽掉云崕手里的王牌、除掉魏人最大的倚仗,也让苗奉先根本不用再做选父王还是选江山的难题,直接就可以挥剑进攻。
“我们要是败了,他不也跟着倒霉?”这是陆茗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他带着我们过流沙阵一路东征,又亲手杀掉了峣王,那就是将一己私欲凌驾于全民福祉之上,是峣国的千古罪人。”云崕好笑道,“这一点,你以为他不知道自个儿罪该万死么?他这趟来只为报仇,恐怕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了。”
“他亲手祸害了峣国,心中又有愧疚,想将我们卖给苗奉先当作新王加冕的第一笔政绩。可惜,事情哪有他想得那么顺遂?”云崕拿起一片苹果,慢慢嚼着,“苗奉先之死,说起来难道不是由他而起……呸,真酸!”他怒视陆茗。
陆茗打了个哈哈:“这已是镇上最贵的苹果了。”小地方,国师大人就甭要求那么高了。他赶紧转移话题,“照这般说来,如果我们传送去了宗庙,恐怕也讨不得好?左丘渊就是看准这点才想让我们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