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先生笑道:“关系太大了,你既然知道他的谥号是‘废帝’,那当然也就一定知道他是如何的荒诞,如何的疯狂,才会得到如此被天下人所唾弃,得到‘废帝’这样的谥号的?”
姜华不知所以然地答道:“那个皇帝是一个彻底的疯子,在父亲的坟头淋粪,将重臣毫无理由地或杀或剐,还将自己的亲皇叔圈养在猪圈之中,让他在木槽中与猪竞食。而且他还……”说到这儿,姜华忽然闭上了嘴,因为他开始明白言先生的意思了。
不过言先生可没有适可而止的意思:“别停,继续啊姜老师,我还想听你说说他是如何与自己的亲姐姐霍乱后宫,把自己的亲姑姑迎娶进门的呢!”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是,不必和我兜弯子,我从没否认过我是一个娈童的混蛋,你也不必老拿这种例子来浪费我的时间!”姜华怒道。
对于姜华的怒火,言先生只是用一个不屑的笑容回敬,接着说道:“你那来自椎骨尾端的疼痛,是源自一种名为‘山阴咒’的咒术,越莹为了能让祝福术的效果最好,还研究了不少灵异之术,这可能也是其中之一了。”
“这个咒术的起源就和废帝,以及他的亲姐姐外加性伴侣:山阴公主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言先生像是说书一般字正腔圆地说道:“我相信你也知道废帝被弑的经过吧?他在死前连着两个晚上做梦,梦到被死去的宫女不停折磨,这才去请‘巫师’回来做法赶鬼,也才会被装作鬼的刺客所暗杀。难道废帝之前的梦境,真的是巧合?莫非这个杀人如麻的昏君,会因为杀了几个宫女而发噩梦?”言先生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看那架势,估计他巴不得手上有一块惊堂木,可以让他说出那句“欲知后事如何,窃听下回分解”了。
“你是想说,这前废帝的噩梦,和使我痛苦的咒术有什么关系?”姜华疑惑地问。
“也不算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同一个咒术罢了。之前我有说过,非正常死亡的人,在阳寿耗尽之前,会以缚灵的形态停留在阳世。‘山阴咒’的基本原理,就是将枉死于乱伦常者之手的冤魂召唤并集中,接着‘绑’在凶手的身上,让杀人如麻的刽子手发噩梦什么的,简直是小菜一碟。”
姜华皱眉道:“那也只是做噩梦啊,为什么我会疼成这样?”
言先生笑了笑,道:“我的故事还没说完呢!废帝是死了,但是山阴公主还活着,史书的说法最后这位‘乱伦天后’是被赐死的,但却并没有提到中间的过程。在对于废帝的愤怒过后,他们当然也不会放过山阴公主这个魅惑上苍,置万民于水火之中的狐狸精,她一定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足以让万民泄愤!于是乎,我们的巫师又得到了表演的机会。”
“你知道对于山阴公主这样性欲饥渴到要和自己弟弟通奸不算,还要数十个男人服侍自己的女人,什么样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么?那就是让她被自己的yu望所吞噬,但却让她得不到发泄。于是,‘正义’的巫师就将那些怨灵的力量,从影响人的梦境和思想,改成了影响人身体上的某根神经,截断了某根连通人的‘头’与‘尾’的神经。”言先生说着,伸手按了一下姜华的尾椎,姜华“啊”的一声疼得叫出了声,言先生继而道:“而这里,就是那根,或者说是那一簇神经脉络的中转点。”
yu望之奴:
姜华明白了,姜华一下子忽然都明白了。
他的痛苦,原来就源自于自己的yu望。
每次他一看到姜夜莺,或者抚mo她,听到她说话,都会刺激他的yu望,可在欲流的神经络被打断之后,那无法找到流向的yu望便破堤而出,四处奔流。欲流撕扯着他的身体,也在撕裂他的精神。
痛苦,正是他的灵魂对于那奔腾不息的yu望所做出的回应。
姜华虽然痛苦,却不后悔。
是yu望,让他获得了现在的一切。
没有一开始对于钱财的yu望,他就不会费尽心机摸爬滚打,自己创出一番事业。
没有当初对于越莹那炽烈的爱yu,他也不会不顾忌所谓的神鬼之说,也要娶她过门,那也就没有之后的一帆风顺了。
而没有之后对于自己女儿,以及其他孩童那股无法抑制的zhan有欲,那些被他“污染”的孩子又会怎样?
不是他,谁会去在意一个天天被父母毒打的小男孩?
不是他,谁会去关心一个父母双亡,家财被叔嫂吞尽,自己还被当作仆从使唤的小女孩?
不是他,那对患上白血病的双胞胎,早已因为无力支付药费,被医院扔到外面等死;
不是他,成百上千的山区孩子永远不会认识字,也无法走出那如牢狱般的大山;
不是他,上万无辜的饥饿幼童已经横死街头,不是他……
言先生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只有一点,他错了。
姜夜莺,是姜华最后一个用武力强暴的孩子。之后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的。
他们中有的是出于感激,有的则是出于功利的想法:能够用一次的恶心,换来十年的吃饱穿暖,为什么不呢?——疾病,饥饿和旁人的冷眼,让这些孩子早早就懂得取舍,懂得了如何选择自己的路。
他的yu望让他变成了现今的样子,但没有yu望,他什么也不是。
或许他能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他的一切行为,但只有对姜夜莺,只有对他自己的女儿,他没有任何的借口。
只有那一次,他的yu望毁了一切。
姜夜莺因为失忆症忘记了这件事,而姜华自己,竟好似也忘记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