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桃华恩了声,她是不太关心这些事的,知道曹筠还是因为他那个娇横跋扈的嫡女曾污辱她,才在别人提及时关注了一小把。曹筠去年抛下家眷只身投奔了吴越,后来在刚刚发生的无锡一战里,曹筠又回来投靠了徐温,徐温很宽容的接纳了他,这么复去返来的,也不知是瞎折腾些什么。
任明堂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差了,沉思了一会儿,发现任桃华还在,便说你下去吧。
任桃华莫名其妙的出来,又回了卢氏那里,卢氏正和申氏俩人看着任杏芳她们正在一旁笑嘻嘻的说着悄悄话,看她回来脸色不好,俱都很是奇怪,她搪塞过去,直到吃完饭后众人散去,她才问道,“娘,你怎么给爹纳了那吕绣娘,莫非你也要学大伯娘?“
卢氏扬了扬下巴,”你娘我是那种人吗,靠祸害别人来出人头地的事,我还不屑为之。“
任桃华想,她身上那种孤勇热血不会转弯的特质,大概就是来自她这个娘,她全盘继承了卢氏与任明堂在皮相上的优势,却也无可奈何的遗传了两人在个性上的缺点,优点是一点也没捞着,所以她才这么的乏善可陈。
她叹息着看着她的亲娘,卢氏穿着件缃色的襦裙秋色披帛,挽着鸾凤髻,只插了支累丝点翠步摇,长眉浓秀,杏核眼明艳,琼鼻粉腮,这段时日,那个曾经只在画上存在的美如朝阳的卢氏又回来了,那种容光慑人的耀眼光艳,就算是任桃华自负美丽,也觉得有所不如。
除了没有那波澜壮阔的丰满,哪一点都比那个吕姨娘强百套。
这话说出来,却遭了卢氏的唾弃,“她和我有可比的吗?比容貌她不如我,比心计不如蔡氏,就长了堆肥肉,我都不成,难道她就能凭这个一辈子抓住男人的心?“
她无语的看看卢氏,她这娘亲,越来越让她有些适应不良,不过至少是生机勃勃,可这种骄阳般的霸道和任明堂春风细雨般的温和却又奇异的和谐,真不知俩人怎么走到今天这形同陌路的一步。
快到黄昏的时侯离开了任府,她回到徐府的时侯徐知诰还是没有回来。
这一走两月余,可想可知的事务堆积如山。
她回来的第三天,徐宛雁也从升州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她久闻大名的人,与白氏几乎平起平坐的李氏,还有那个和徐知诰生了四女一子的宋福金。
李氏容貌秀丽风度礼仪绝佳,一看就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她坐下来含笑接过了任桃华递上的茶,给了她一个榴生百子的荷包,问了她几句话,然后就是宋福金来给她见礼。
大庭广众之间,她无法仔细盯着她瞧,可是一眼之间,却也看了个大概。
不是多美的女子,可你也不能说她不好看,鹅蛋脸,秀眉弯弯,眸如点漆星星,脸上带着婉约的笑容,看起来很是极亲切和气的,举止也是不卑不亢,对她没有巴结阿谀或是挑衅不屑的神情,落落大方,给她恭恭敬敬的见了礼,挑不出一点的错儿来。
宋福金只带了四个孩子,清一水的女儿,并没有看见那唯一的儿子。
几个孩子上来给她见礼,冰娘,清娘,玉娘,还有落落,这四个女儿,就差了最后一个,就是冰清玉洁,她想,大概是叫洁娘不大顺耳的缘故。
这几个孩子的轮廓五官神态间大多都有徐知诰的影子,原来没见到就不觉得,任桃华这时才觉得原来她的丈夫,也是别人的男人,别的孩子的父亲,不只属于她。
她应付得精疲力竭的,终于回了屋,只觉得喘不上来气,躺了一会儿,却听得芷花说是徐宛雁来访。
她爬起来的时侯,徐宛雁已经登堂入室。
她也不用丫头,拖着鞋给徐宛雁倒了杯冷茶,因为曾经共生死,尽管不是亲密无间,可是在一起就少了些拘束。
徐宛雁慢条斯理的喝完了那盏冷茶,才道,“二哥从前可是最疼这个宋姨娘的了,从来不许我欺负她。”
任桃华瞪着她,她是不想自已好过是不?
徐宛雁低头看着手指,“父亲把宋姨娘和几个孩子留在升州,是作为了人质,以便可以掌控二哥,可现在他居然把她送回来了,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徐宛雁说了半拉的话就走了,只留下任桃华一个人在想,不是徐温对她非常不满,就是他想看看这生了数个孩子的宠妾和自已这个名媒正娶正室谁在徐知诰的心目中更重要一些,以徐温的脾性,也许两者兼而有之。
她也冲动的想到徐知诰跟前去问一问,可是徐知诰却始终滞留公署,一趟也没回徐府。
等到数日后徐知诰踏入徐府,她这口气却已泄了许多,只觉得意兴阑珊无从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