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金光出现,眼前的人渐渐消失,还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然后就不见了。
盛南洲的心脏被钝刀一点点剃掉,疼痛蔓延五脏六俯,痛的感觉非常强烈,动弹不得,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他曾经历过一样。
他突然呼吸不过来,脑子里细碎的片段一闪而过。
医院,白墙,氧气罩,她在哭。
晴天,向日葵,墓碑,她在笑同他告别。
盛南洲拼命向前跑,想要找到她。周围金黄色的向日葵花田如电影远景切换一般褪去,便成无尽的黑白色。周围荒芜人烟,眼前恰好有一朵花,他正准备靠近。
脚下的石子滑落,一低头,万丈深渊,无人之境。
像是片断闪回般,“轰”地一声,盛南州想从梦里醒来,却又不能,最后竟然看到一尊佛像,菩萨低眉,慈悲红尘。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在摔在去的那一刻,他最后的念头是。
神啊,如果可以,请让我先找到她。
又是“轰隆”一声,天空滚下一道雷,窗外忽然下了一阵暴雨,树影摇曳,狂风猛烈地拍打着窗户。盛南洲喘着粗气从梦里醒来,大口大口地吸气,他知道自己能从那个梦里出来了,却没有睁眼。
眼角滑落一滴泪。
次日,周二,出奇地,暴雨初歇,连下一个多月阴雨的地方竟然出太阳了。油绿的叶子被雨水冲刷得亮晶晶的,花香味飘来,鸟儿盘旋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毫无意外的,因为昨晚一夜没睡好的关系,盛南洲旷了早读。等他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闹哄哄的,不是男生女生在斗嘴,就是有人一边抄作业一边发出哀嚎声。
盛南洲走进教室倒数第二排靠走道的座位,将黑色书包一把塞进抽屉,伸出脚撂下歪斜的椅子,一屁股坐下来,立刻趴在桌子上。
斜对面正在聊天的几个男生见状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笑道:“盛大少爷,您这到迟的,是如何做到每天精确踩点而不被逮到的呢?”
“出书吧,盛大少爷。”有人说道。
盛南洲困得不行,脑袋枕在胳膊上,校服领子歪斜,他懒得废劲抬脸,冲着对面聊天的男生比了个中指,然后又昏沉地睡过去。
教室里闹哄哄的,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追逐打闹的同学偶尔撞到桌子,桌角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
老班领着一个学生刚进教室,就被迎面飞来的一块抹布盖住了脸,细碎的粉笔灰飘浮在他只留有稀疏几根头发的脑袋上。
空气凝滞了三秒。
紧接着教室爆发出掀翻屋顶的笑声,一浪盖过一浪,有人笑得直捂肚子当场倒地。
老班心里直骂娘,却装作神色淡定地把抹布揭开,走上讲台,用戒尺用力地敲了敲桌面,喊道:“吵什吵,谁在早读吃自热火锅的,现在立刻扔了,信不信我把你涮了!角落里那俩还在掐架的男生,你们回去读初中得了。还有你,还在抄作业?是不是当我瞎了——”
经过老班一顿整顿,教室明显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说个正事,今天从京北那边新转来一个同学,来,给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女生点了点头,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笑容很甜:“大家好,我叫胡茜西……”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教室再次闹腾起来,尤其是一众男生,明显躁动起来,讨论声此起彼伏。
旁边的人推了推盛南洲的肩膀,语气激动:“洲哥,咱们班新转来一个小美女,我操,真的挺漂亮的,你看一眼。”
“这姑娘跟漫画里出来似的,眼睛好大,大眼妹。”
“看这气质和长相,感觉像家里宠着长大的小公主。”
女生则在谈论,说道:“她笑起来好有元气活力,想跟她做朋友。”
“她打扮也好日系,喜欢她的裙子。”有人说道。
盛南洲本来是想努力让自己进到梦里再找到她的,可周围吵得不行,他半醒未醒,心里已经起了一阵火。
“不看。”盛南洲嗓音嘶哑。
“这妞长得挺正的,比追你的校花孟灵还美,真不看一眼?”旁边的男生又推了他一下。
盛南洲的脸从胳膊里抬起半侧,他们以为盛大少要看新来的转学生一眼,结果人只是换了方向睡觉,脸朝向了窗户那边。大少爷低淡的声音隐隐透着不耐和冷漠:
“没兴趣。”
上课铃适时响起,老班象征性地用戒尺敲了敲讲台,指了指第四组的位置:“那边还有个空位,你坐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