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几步上前,便用帕子托住木容下巴抬了脸去看,眼底露着关切心疼,只是血已泛了出来,眼下盖住伤口,当真是瞧不出深浅,苏姨娘心一沉,这伤在腮上和下颌,若真是重了,可就落了疤了。
木容眼下瞧见了苏姨娘,眼底才露了泪光,苏姨娘手一松开,她便垂了头,泪珠子往下掉,一旁莲心站着,苏姨娘回眼去看,伤的比木容还多。
“我已着人去请了医女,你这伤可拖延不得,还是赶快先回院子去吧。”
木容却是一避:
“这怎么行,父亲要我在小佛堂里跪上三日反思,今日这才第一日,一本经都还没念完,怎么能走?”
香枝一听这话忍不住急躁:
“我的呆姑娘,也不看看什么时候,眼下这时候还说这些?您的那些罚,等伤好了再来领罚也就是了,正是眼下这时候,要真是留了疤,那可就是一辈子的大事了,您怎么就不体恤着我们姨娘的心呢?”
一行说着,便给几个丫鬟使了眼色,登时几个人上前扶住木容,便往外去了。
且不说这边苏姨娘令香枝领着木容回院子医治,却是留了另个贴身大丫鬟香叶陪着留在了小佛堂,看着抖抖索索躲在一旁的几个婆子,便招上前来问明缘由,愈听颜色便愈冷,最终看了末了站着的那个婆子,冷冷道:
“你做的很好,若不是眼瞧着不好去报知了我,还不知要闹出怎样大的错处,看四姑娘那忍着受着的模样,难道要等三日满了把人放出了小佛堂,却是带着一脸的疤瘌?到那时候,恐怕你们各个都逃脱不了干系!”
原来是这婆子往前院去领香烛纸钱,回来半路上就见了六姑娘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往小佛堂去了,这一下惊的不得了,就近便跑去了西跨院给苏姨娘报信。
苏姨娘给香叶打了个眼色,香叶便从荷包里摸出个一两的碎银子给了那婆子:
“姨娘赏你。”
那婆子得了赏赐便憨笑了笑,碎嘴了起来:
“要说起来,咱们还都没见过这么落魄的主子,昨夜里梁妈妈送了来,也不提是个主子,这四姑娘自己也不分辩,我们瞧着寒酸就当是个丫鬟,也没给好脸色,就是方才这事,我听院子里这几位和我说,六姑娘从来到去,不知打骂了多少,那四姑娘是不还一句嘴不还一下手,生生也就受了。”
苏姨娘点了头,便领着几个丫鬟往外走了。
这边苏姨娘出了小佛堂便径直往东跨院去了,走到半路上,东跨院那边木宝也就到了,自然也惊动了梅夫人,梅夫人正坐着听下面人报禀着,这一下就豁了茶水立了起来。
“我不是交代了这事不许告诉东跨院里的人么?是谁告诉了六姑娘?还撺掇着六姑娘到小佛堂去生事的?”
梅夫人竟是少有的声嘶力竭,本就一夜没睡好,此刻眼底布着血丝瞧着愈发令人害怕,鸾姑急急便出去了,过了半晌便又回来,面上便带了几分急躁的讳莫如深,一溜疾走到了梅夫人身旁,这才附耳低语:
“今早六姑娘到三姑娘房里一同早饭,正是早饭罢了六姑娘往外回的时候,三姑娘院子里几个丫头正悄悄议论这事,就被六姑娘听去了。只说那时六姑娘一言不发走了,都当没听到,谁知竟回自己院子把人都带去了小佛堂。”
梅夫人心下狠狠一缩,便又慢慢坐下了。
木宁的院子?
看来这人本是冲着木宁去的,谁知歪打正着,让个炮仗脾性的木宝听去了,顺便也就发作了。可昨夜的事,分明是关起门来只有木成文带同她和苏凉月三人在时才说的,她虽和鸾姑讲了,却也交代了昨夜的事都不许令跟着的人在东跨院里散布,怎么就有丫头会在木宁的院子里议论起往后西跨院用度不必再经东跨院的事?
只一瞬,梅夫人便参透其中玄机。
一挥手把屋里下人全遣散了出去,梅夫人到底没能忍住,满是森冷的咬牙切齿:
“好你个苏凉月,手段耍到我东跨院来了!”